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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賢王是那種根本打發不走的“貴客”,他非要親眼看看曹子爽的情況,哪怕當家夫人說不太方便。
沒錯,九賢王直接進了曹子爽的臥房。
曹子爽的主臥用艾草等物熏製殺毒過,後來又是擦酒精、又是上藥、又是灌大蒜素的,這房間味道過於駁雜和濃鬱,不利於病患的心情,曹子爽早起後,湛兮就讓人開了窗,通通氣,打算通氣後再重新消殺一遍。
結果九賢王非要來看曹子爽,曹子爽躲不過去,直接按照湛兮出的餿主意,一把子讓自己“柔弱無力”地躺回了床上。
如此一來,九賢王應該不至於非要和他這個虛弱無力的病患聊天吧?
結果,九賢王確實是不需要和曹子爽聊天,但是九賢王事兒多,他先是掀開床簾,仔細地看了看曹子爽的臉色,明知道曹子爽裝睡,九賢王也沒拆穿他,看他臉色不錯,還暗自欣慰地點頭。
曹子爽這樣的大將,真的折損一個,都是大雍朝巨大的損失,如果可以的話,九賢王希望他們長命百歲,對大雍朝永遠忠誠,人生最好有七八十年都可以處於為大雍朝開疆拓土的階段。
九賢王看過了曹子爽的臉色,又揪著禦醫細致地問了一大堆,彆小看九賢王,這廝年輕時候在軍營裡待太久了,久傷也成醫,他的關切可都是有理由的,從曹子爽傷口的深淺、問到化膿情況、又問到清創過程……
末了,九賢王開始“指點江山”,提出一堆建議(要求),諸如:一定要注意清潔和衛生,繃帶要常換,如今溫度下降,通風不可太久,應該馬上關窗……
管家和曹子爽的貼身侍衛和那一群丫鬟小廝並禦醫、甚至是高鐵牛,都被迫認真在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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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九賢王像是一個挑剔的上層檢查領導小組擱哪兒發揮的時候,湛兮領著一大幫人,悄無聲息地從角落裡溜達了進去。
然後,湛兮化身毛毛蟲,開始蠕動著爬上床,動作很輕很輕,悄無聲息。
曹子爽已經習慣了,他知道是湛兮,他爬上來無所謂,反正床夠大,而且他這次沒端著一碗臭大蒜水叫他喝。
湛兮剛上去,就瞧見了曹子爽的表情,曹子爽雖然閉著眼睛在裝睡,但是九賢王每在外麵說一句話,曹子爽都要撇撇嘴,看著就十分不爽的模樣。
湛兮笑嘿嘿地過去,在曹子爽的耳邊說:“阿耶阿耶,你知道你現在這個表情像在說什麼嗎?”
曹子爽的眉毛動了一動,剛想睜開眼睛,又想起來自己現在在裝睡,規避要和九賢王嘮嗑的機會。
於是曹子爽嘴巴小小動了一動,無聲地問:“在說什麼?”
湛兮樂死了:“你的表情在說——我討厭沒有界限感的人類!”
界限感?曹子爽理解了一下這個詞,很快就意會到它的意思了。
曹子爽:可不是!這九賢王,也太那什麼了吧,管那麼多作甚,他家金童子兒子管老子就算了,怎麼他也那麼沒有界限感!現在甚至說他床簾顏色太深了!
就在此時,曹子爽感覺到自己的床鋪又傳來了小小的動靜,然後另一側的耳朵,趴著另一道呼呼呼的喘氣聲。
二皇子衝曹子爽的耳朵呼哈哈地吹氣,曹子爽憋住了,沒給反應。
然後,二皇子“唔”了一聲,就伸手去扒拉曹子爽的眼皮,趴在曹子爽的脖子上:“外公外公,你是不是在裝睡啊?”
曹子爽:“……”他現在不想理這個孩子!
見曹子爽沒反應,趴在床上的二皇子就開始招呼其他人:“大哥、沒病,你們快上來呀!沒事沒事,外公他睡著啦,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小舅舅就給我們噴酒了,我們已經那什麼消毒了,快快快,來,一起上來!”
太子還在猶豫,上官無病卻嘻嘻一笑,開始往床上爬,一旁的折可克本來抱著手臂在嫌棄地看這群孩子……
結果到最後,因為二皇子實在過於熱情,太子和折可克都坐在了床邊,床腳下還有兩隻胖嘟嘟的小黑狗。
湛兮看得嘿嘿在笑。
曹子爽:“……”閉著眼都滿臉痛苦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過,自己這一張床,竟然會有一日,顯得如此狹小!
正在檢查禦醫的醫用工具的九賢王忽然感覺床鋪那裡傳來了動靜:“曹大將軍這是睡醒了嗎?”
九賢王過去,一把掀開床簾——與六雙眼睛大眼瞪小眼。
曹子爽扭頭去看二皇子:“你知道外公心裡現在在想什麼嗎?”
“在想什麼?”
曹子爽痛苦麵具,環視滿床的人:“外公討厭沒有界限感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