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唔,怎麼說呢,湛兮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二皇子的腦袋,這小老虎的肺腑之言,真的是已經真誠與誇張到了,甚至讓湛兮聽出了一點點,後世那種為了說反話的陰陽怪氣的味道呢。
再一抬眼,湛兮就發現另一個小小的身影,就站在門口不遠處,兩隻眼睛同樣亮晶晶地將他望著。
湛兮微微一笑,他衝著太子伸出的另一條胳膊。
看見他這動作,太子先是有些驚訝,然後臉色一喜。
小太子他腳步剛要動,就又僵硬住了。
猶豫了一下,太子忍不住瞪著眼,一副十分威嚴的模樣兒,駭得周圍的宮女太監都在自己的眼神下不得不垂下了頭。
見沒人敢瞧自己之後,太子這才揚起笑,大步地向湛兮走去。
然後,這孩子力氣極小地紮到了湛兮的懷裡,像一頭可愛的小鹿,撒著嬌,一腦袋撞了過來一樣。
湛兮一次性抱住了兩隻小可愛,彆提多高興了,左手、右手各自揉了揉著兩顆腦袋。
“好了好了,沒事了啦,說好一起去玩,就會一起去。”湛兮真的心都要軟成一片了,“走,我們進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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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東宮後,湛兮發現了一個新的東西,他指著青雀狗和於菟狗在嗷嗚嗷嗚地撕咬著玩的東西,問:“那是什麼?”
“那是裝了沙子的牛皮袋子,”太子回答說,“是給二弟練胳膊的力氣用的,等他能完全扛起這個沙袋,他就能抱起現在的青雀狗了。”
湛兮默默地看著已經長大了不少的兩隻小狗:“……但是青雀狗還會繼續變重。”
“沒事,那我也可以繼續讓大哥往牛皮袋子裡繼續加沙子,再說了,它們也不會長得像大象那麼大吧?”二皇子是個純天然的樂天派,“而且,小舅舅,那我也會長大的啊!所以,我抱它們,隻會越來越輕鬆,不會越來越吃力的啦!”
好吧,你倆開心就行。
湛兮專門過去提起那個沙袋顛了顛,發現它也不怎麼重,就不再提此事了。
東宮的宮女們呈上了茶,湛兮隨意喝了一口,就給他們步入正題了。
其實也沒什麼要特彆交代的,江離那邊的事情,不良人自然會協助,和他們這一批去玩的小孩兒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至於那隻臭老鼠會不會盯上他們什麼的……怎麼說呢,他們的部署已經是大雍朝這個生產力水平的時代的防禦力天花板了,要這樣都能出事,那兩位皇子在皇宮裡頭也並不安全。
再說了,那隻老鼠對江離莫名其妙的仇恨,他也不可能放棄江離而選擇奔他們幾個過來……
而且,湛兮尋思著,永明帝上回處理那三家宗室,明麵上他們都被“仁慈”的皇帝留下的性命,隻是丟去流放了,可是他們圈養的府兵殺手什麼的……那就沒有公開表示如何處置,反正人是直接蒸發了。
正因如此,湛兮不覺得對方在京城還能有什麼人手,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彆說湛兮不覺得這個副本世界有誰單打獨鬥是他自己的對手,就說那家夥單槍匹馬的,恐怕都不夠給不良人送菜的吧?
萬般思緒在腦海中也不過是刹那閃過,湛兮定了定神,同二皇子和太子說了一下元宵節當晚的安排。
“我們當然是約上你外太公一起去猜燈謎啦,最好把你們兩個喜歡的花燈全部都猜到!然後沿途逛一逛,再玩一玩其他的遊戲,最後要許個願,在河邊放花燈……全程都由北庭都護府回來的將士們同我們一起,你外公和你折可克叔叔也會跟在你們身邊……”
湛兮說著,各自捏了捏二皇子和太子的臉蛋:“不過不用太擔心,他們不會怎麼妨礙你們的,你們兩個,就和上官無病快樂地玩就好啦。”
二皇子本來還在糾結,這麼多人,到時候要怎麼玩呢,聽湛兮這麼一說,他就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太子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曹國舅,孤的舅舅廣平侯,前兩日給東宮送來了十二個人……”
“都是些什麼人?”湛兮問。
太子搖了搖頭:“孤亦不清楚,不過據說武功都不錯,是送來保護孤的。”
哦?湛兮聞言眉尾微微一挑,廣平侯這老狐狸,看來是早就猜到了有他在,兩位皇子必然能出宮去玩呀,這就提前做部署了。
不過……湛兮覺得這老狐狸保護太子是假,想要趁機報仇才是真的。
永明帝既然敢答應放兩個孩子出宮,那必然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的,怎麼著也不缺這十來個人,廣平侯怕不是覺得他們這一行到時候恐怕會“好的不靈,壞的靈”,然後運氣極差地撞上收網現場,他好派人上去補刀吧!?
湛兮是很能理解廣平侯對小老鼠陳青蓮的憤恨的,畢竟這廝和他背後之人,最初打的主意,可是要令太子和二皇子兩敗俱傷啊……實話實說,這就是把當世最有權有勢的人的臉都踩到土裡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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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曹國舅,江離的事情你聽說了嗎?”太子忽然問。
湛兮不動聲色:“江離?我最近幾日沒見著他,是什麼事情呢?”
“嗯……”太子清秀的眉毛皺了起來,“孤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在外人來看就是,他似乎是……飄了?”
“廣平侯府傳來的資訊中近幾日頻頻有江離的名字,今日說他在酒樓買醉,要醉仙樓把珍藏了百年的好酒都給他上桌,不然就要大鬨醉仙樓,他從早喝到晚,最後喝得爛醉如泥被府中的仆人接走……”
正蹲在地上給狗撓背的二皇子聞言抬頭:“大哥你是說那天看的小冊子嗎?我也看了幾眼,上頭說江離喝醉的時候,像是一個大石頭,仆人怎麼搬弄他,他都毫無反應。唉……他可是不良人啊,這樣真的好嗎?”
太子繼續說:“還有,他已經連續幾日流連花樓了,不隻是在教坊一擲千金,還在那些街頭巷尾的……額,反正廣平侯那邊的小冊子說他是臟的臭的香的什麼的,都吃,一點都不講究。”
湛兮:“……”哦!辛苦你了江帥,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到時候多砍陳青蓮幾刀泄憤吧!
“哦,寫小冊子的人應該挺不喜歡江離的,”二皇子像是接力賽似的接上,“上邊還大力描寫他為了博得美人一笑,醜態百出,人家名妓要他對詩,對上了才能進去看美人,但是他一介武夫,硬是靠著武藝高強闖了進去,最後惹了美人生氣,他又舞刀弄槍地表演了一番,以求得美人原諒。”
太子歎了一口氣,憂愁地望著湛兮:“今日傳來的小冊子寫了,大前日江離才和禮部侍郎那排行為三的孫子張運禮當街打了起來,據說是為了搶花魁,江離似乎大怒之下差點就要當街殺人,好在被巡邏的神策軍攔下,但是他還是非常囂張地把張運禮一腳踢下了河。”
踢得好!湛兮眼睛一亮,差點鼓起掌來了。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將他們知道的外頭有關於江離那些沸沸揚揚的消息說的差不多了。
最後,他們對視了一眼,動作一致地扭頭看向湛兮,湛兮被他們看得頭皮發麻,然後就聽見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但是我們覺得這不是江離能做出來的事情,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湛兮眼神遊移:“……唔,人生啊,難得糊塗!”
“我們才不要糊塗呢,”二皇子搖頭,拽著湛兮,“快說!你們肯定有什麼秘密!我們又不是傻子,而且本來阿耶也沒那麼抗拒我和大哥上元節的時候出宮吧?”
太子默默點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湛兮。
湛兮頭都大了:“你們兩個啊,為什麼非要那麼聰明呢?”
太子默不作聲地盯著湛兮的臉,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然後慢慢地說:“聽說江離因為沒能博得美人歡心,心灰意冷,已經連續買醉的兩日,每一日都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
湛兮:“……”
一刻鐘前的湛兮:江離抓老鼠,他們收他們的網,我們玩我們的遊戲,互不相乾。
一刻鐘後的湛兮:沒辦法了,我們一起去圍觀江離抓老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