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
掌櫃的驚醒地捂嘴,笑嗬嗬:“可不敢亂說話。折將軍,您快快回府去吧,這宵禁要到了!”
“行行行,那我走了,不打擾你打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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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氏安排的這場筵席,到最後,湛兮果真是要掐著宵禁的點回府的。
湛兮打道回府的時候,齊氏老老少少都送他到門口。
齊樂樂不動聲色地從人群裡擠了出來,她抱住湛兮的大腿,剛要說點什麼,就被一直防備著她的,她那糟心老馬一樣的親爹齊誌學給揪住了。
齊誌學把女兒拎了回來,順帶捂住了那她吐不出象牙來,卻狂吐驚人之語的小嘴。
湛兮笑盈盈地和諸位道彆,細心周詳地說禦醫明日還會過來。
齊氏眾人紛紛表示感謝,向湛兮行禮道彆。
就此,湛兮的馬車緩緩啟程。
今日的筵席,收獲頗豐,至少,湛兮已經基本清楚了這北庭都護府的世家派係。
各種各樣亂七八糟、東拉西扯的關係不說,總體上他們分作三個派係:
一個是傅家和花家為首的,頂層的世家,也是實力最強大,占有土地最多的;
另一個是與傅家分庭抗禮的唐家,因為已經結成了世仇,兩家頗有一種王不見王的模樣;
剩下的就是中小型世家聯合起來的,靠著數量以占據一定話語權的派係了,這一派係,以齊氏為首,並且齊太爺手段過人,他們基本上以齊氏馬首是瞻。
而現在,一場筵席過後,無形的派係掌權之物已經發生了轉移,如今的他們,唯湛兮馬首是瞻!
湛兮回了都護府,府中氣氛有些沉悶。
“阿耶未歸麼?”湛兮問管家。
“回小少爺的話,大將軍說因為還要和軍師議事至深夜,今夜就歇府衙。”管家恭敬地道明了原委。
湛兮點頭,又看向田姑姑:“今日可是出門不順利?”
田姑姑微微笑著:“小少爺,您剛回來,舟車勞頓,要不然先洗漱一番?”
“猛獅如何了?”
“還在屋子裡埋首狂寫。”
聽到聞獅醒沒事,湛兮就應下方才田姑姑的提議:“那準備熱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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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在洗澡的時候,田姑姑又來彙報說:“折將軍過來了,如今已經到了小院……”
田姑姑的話沒說完,折可克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小金童,你洗好了嗎?你夠不夠的著背啊?要不要哥哥進去給你幫幫忙。”
湛兮:“你最好給我在外邊安靜地等著!”
田姑姑無奈地看折可克,原本她還有許多事情要給小少爺彙報清楚的,但折可克這一過來,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將事情傳達給小少爺了,畢竟就在剛剛,宵禁了!
折可克無辜地衝田姑姑眨了眨眼:“那田姑姑,你送我到小金童他書房裡去等他出來?”
田姑姑:“……”先不說書房是主人家的秘密重地,就說湛兮的書房,現在有點兒那什麼……
人滿為患。
湛兮在裡頭出聲:“你帶他去。”
田姑姑立刻換了個態度:“折將軍,您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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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可克樂嗬嗬地跟著田姑姑走到了湛兮的書房,他剛要推門進去,卻見田姑姑率先敲了敲門。
然後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折可克:“……”誒嘿!裡麵居然是有人的!
開門的譚勇看著折可克:“見過折將軍。”
田姑姑:“小少爺吩咐我將折將軍帶過來。”
譚勇立即讓開了路:“折將軍,請進。”
折可克還沒進去,就對譚勇說:“我這次,正是要找你,才過來這一趟的,我聽說你在皇都的時候,是個百事通……”
折可克說著說著,聲音戛然而止了,無他,他剛走進書房,就和裡頭坐著的四個大男人麵麵廝覷。
這四個大男人分彆是:魚知樂,萬子北,蔡老板,高鐵牛。
等折可克和譚勇也進去,不大的一間書房,就懟滿了他們六個又高又壯的大男人。
蔡老板抱著手臂,冷冰冰地看著折可克,態度惡劣:“看什麼看!”
折可克翻了個白眼:“……脾氣這麼差,怪不得長得像鯰魚。”
蔡老板:“!?”你們他娘的,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居然都是那麼會罵人的嗎!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愛叫!
比起這蔡老板,魚知樂和萬子北就要友好多了,至於坐在角落裡不聲不響的高鐵牛,真是要不是長得太高大,折可克都差點要忽略掉他的存在了。
魚知樂招呼他:“折將軍,過來坐。”
折可克同手同腳地走向他,有點兒頭大:“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小金童要和你們商議重要的事情嗎?”
“確實如此。”魚知樂含笑點頭,“不過國舅爺既然吩咐了田姑姑帶你過來,想必是要帶上你一塊兒議事了。”
折可克有點頭大:“這……”
他不是想問這合適不合適,他是驚奇他們這幾個人,要議論什麼事情。
怎麼感覺……小金童,好像瞞著他許多事情的樣子呢?
折可克為自己的猜測,感到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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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沐浴後,懶得再穿上正裝了,都是自己人,那他就隨意一點。
於是湛兮穿著自己玄色虎紋的寬鬆褻衣便直接走了出去。
這褻衣形製堪比親王之衣,這是永明帝特許他越級穿戴的。
黑袍完美的融入了夜色,湛兮用毛巾擦了擦自己濕漉漉的頭發,吩咐田姑姑:“令人準備點夜宵,也給猛獅送點過去。”
田姑姑應了一聲,吩咐好底下的人後,田姑姑就跟著湛兮一塊兒走到了書房。
人齊了,田姑姑沒有告退。
折可克猶豫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眼神最後還是落到了湛兮身上,他打量了一下湛兮,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真誠讚歎:“小金童,你這褻衣,真華麗!”
這黑色的褻衣,質地很是獨特,在葳蕤的燈火下,猶如靜靜流淌著的溪水,柔順中竟然泛著光澤。
而且分明隻是一件無需見人的褻衣,可是偏生這褻衣奢靡至極地用上了極為特彆的同色係刺繡,繡得是複雜又繁密的猛虎回首。
湛兮歎了一口氣:“蛇可可,你坐著聽,你有什麼事,最後再說。”
雖然打草驚蛇不好,但是湛兮不確定那場戰事什麼時候來。
而他如今已經箭在弦上了,他一旦開始對北庭都護府的世家露出自己的獠牙,就會深陷這場廝殺中。
屆時若是戰事忽然來了,他也不一定就能為保護折可克而從生死場中抽身了……
所以,戳破就戳破吧!起碼要讓這家夥有點自覺才行!信任同生共死的兄弟不是錯,但那偏生是一條潛伏在身邊的毒蛇。
“田姑姑,你先說說今日發生了什麼事。”湛兮說。
田姑姑便向湛兮彙報了一件事:“今日下午,唐氏送來了請柬,邀請您後日赴宴。”
原來是唐氏知道湛兮答應了齊氏的邀約之後,不甘示弱,立馬給湛兮發來了請柬。
湛兮沉吟了一下,這唐氏,怎麼有點兒火急火燎的。
田姑姑問:“小少爺,要去嗎?”
湛兮說:“去啊,怎麼不去?當然也要去!”
不僅為了拉攏這唐氏,他需要去一趟,而且他也有正有要用到宴席的地方……比如,找個機會,做掉那依附花家的秦氏。
唐氏這一波,對湛兮而言,可不就是瞌睡了,給他送枕頭來了麼?
於是湛兮吩咐譚勇說:“你想辦法,讓那秦家的少爺,混入唐氏的宴席。”
譚勇恭敬地應下。
折可克聽得眉頭越皺越緊,他有點滿頭霧水,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但是隱隱約約地,他又好像觸碰到了什麼東西……
折可克回頭看了一眼譚勇,直覺告訴他,他今日過來的目的,最終是會達到的。
小金童他們在商議的,或許——和他也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