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鬟很明顯,也是不安好心的。
她不僅沒有阻止自家夫人,此等將會有傷於自己的名聲的行為,反而乖巧無比地表示:“我一定會攔住掌櫃的上來的,夫人您早該讓這掌櫃的吃點教訓了!”
語畢,小丫鬟蹬蹬下樓。
她甚至一點都不在意她家夫人的安危……
湛兮都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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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枝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還順手關上了門。
她平靜地看著湛兮,陰陽怪氣地問:“這位小公子,你故意留我下來,還不成就為了取笑我的處境?那你可真是無聊透頂了!”
湛兮搖了搖頭:“夫人誤會了,請坐。”
花滿枝也不客氣,徑直走到湛兮的對麵,坐了下來:“敢問這位小公子,你究竟是何人?又究竟是有何目的?”
“我是何人,想必夫人您現下已經猜出來了,至於目的……”
雅間左側的門忽然打開了,湛兮的聲音戛然而止。
聞獅醒從裡頭出來,身上穿著流雲布莊的成衣。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啦,但是田姑姑說腰那裡太寬了還要改一改,不過我現在是太瘦了,我很快就會胖起來的,現在買寬一點就很好。”聞獅醒提著衣擺,在湛兮的麵前轉了個圈。
“很好。”湛兮表示認可。
聞獅醒嘿嘿一笑:“那就這樣的碼數,買兩件吧!”
田姑姑在一旁無奈地說:“猛獅姑娘,你還沒看布料呢。”
“買布料多浪費呀,我又不用那麼多衣服。說起來,等會我們再去一下其他那些小店鋪,我要買兩身短褐,這流雲布莊的衣服,都不太適合給我穿著下地……”
花滿枝驚訝地看著那個叨叨不止的姑娘,沒彆的原因,她認識對方。
上一回花滿枝回娘家聽嫡母訓誡後,身心俱疲的她,還不得不應付那位天真可愛,煩惱都顯得格外彆具一格的好妹妹花抱香的抱怨。
花抱香同花滿枝說了一大堆關於某個勾引大哥的丫鬟的壞話,花滿枝聽得耳朵都要長繭子了。
後來花滿枝還遠遠地瞧見過,正在被花抱香懲罰大冬天搓一百套下人的衣服的聞獅醒。
花抱香是炫耀一般地拉著花滿枝去看聞獅醒的。
那時候的聞獅醒,一邊心裡崩潰,痛哭不止,一邊不得不打斷傲骨,屈從於現實,努力用又腫又紅已經生了凍瘡的手搓衣服的。
花滿枝當時就看不下去了,讓花抱香停止這場所謂的懲罰。
花抱香嘟著嘴說:“姐姐你怎麼也站在她那一邊?反正她洗不到一半,大哥就會回來救她的啦。”
“我天天燒香拜佛,想要生個孩子,必須心善,見不得這些苦痛。”花滿枝絲毫不心虛地扯了這個借口。
對於她這場將會令她萬劫不複的婚事,花抱香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
花抱香自覺對上花滿枝,自己很愧疚,就乖乖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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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枝知道聞獅醒,可是聞獅醒並不知道她。
看見聞獅醒,想起前些日子那些自己娘家大哥吃癟的傳聞,花滿枝就百分百篤定了這個少年的身份——
從皇都過來的,被聖人千嬌萬寵親手撫養長大的,曹小國舅!
花滿枝這是第二次看見聞獅醒,和第一次見到這個姑娘,大有不同。
她看到了一個,舉止自由散漫,笑容憨態可掬,整個人都顯得無比輕鬆的小姑娘。
聞獅醒在旁邊坐了下來,自顧自地給自己倒水喝,但是倒水給自己之前,她率先給湛兮的杯子滿上了,然後還笑著又拿了兩個杯子,給花滿枝和田姑姑也倒了水。
花滿枝為她的行為感到不理解,討好小國舅可以理解,給她倒水也能理解,但是……那位田姑姑,是小國舅身邊的做事的吧?
為什麼在聞獅醒的行為裡,花滿枝感覺到了一種怪異的……平等!?
偏偏聞獅醒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沒有絲毫不妥當。
聞獅醒沒有見過花滿枝,也不知道對方見過她最狼狽的時候,所以也並不感到尷尬。
“小國舅,你們商量好了嗎?”聞獅醒態度自然地問。
湛兮淡淡笑道:“還沒有。”
花滿枝更驚訝了,這聞獅醒的“目無尊卑”,她好歹聽花抱香抱怨過不知多少,也算是有點心理準備,但是這位小國舅居然允許了對方的目無尊卑?
“我需要夫人為我做一件事,作為這場交易的定金,我可以率先將夫人您的生母,從那如同牢獄一般的花家莊子裡,接走。”湛兮開門見山。
花滿枝所有的無關痛癢的思緒直接清空,她凝視著湛兮的眼睛,繃緊了臉頰:“你需要我做什麼?”
既然開了口,湛兮就不會含糊其辭:“確定傅家大房老爺書房重地的府兵換防規律,尋找可乘之機,時機合適,替我從裡頭取點東西。”
這句話,讓花滿枝的心,猛地狂跳了起來。
她恍惚自己似乎抓住了某種機會,但是……誰能保證對方是可信的?
“國舅爺,當真是令人難以理解,”花滿枝吞咽了一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說你這要求,難以辦到,還有可能會讓我丟命。”
“就說您這是要做不利於傅家的事情,而傅家,可是我夫家,傅杉柏是我丈夫,我豈能……”
聞獅醒認真地問:“女人非得要嫁人,要守護自己的夫家是吧?但也沒說你隻能嫁一個男人,隻會有一個夫家啊?”
“隻要男人換得快,沒有悲傷隻有愛!他們這樣作踐你,你就該揚了他們!自主換男人,守護下一個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