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劉家來了個重要的客人, 是北庭都護府的正七品下的官員,功曹參軍事……的內弟。
客人名叫張三,是來和劉家的最小的未嫁的女兒議親事的。
如果劉家大房的太爺還在的話, 彆說什麼功曹參軍事了, 就是都校尉來了,亦或者是正五品上的長史, 在這劉家,也算不得是什麼重要的貴客。
畢竟太爺當年可是曹大將軍的裨將啊!
但是如今太爺已經已經過世了,大爺那能夠扛起門楣的兒子, 終究也折損在了戰場上。
如此,劉家也就一落千丈了。
現在的劉家無人參軍,因為其他幾房的, 都是孬種。
見了大房太爺和其子的慘狀後, 一個兩個的, 全部都嚇破了膽子, 征兵的告示發出了,一個兩個的屁滾尿流不肯上戰場。
大房太爺當年何等威風,如今都俱是往矣了,人走茶涼。
劉家人又讓人看儘了笑話,曹大將軍當年年少,更是直接白眼相對, 如若不是大姑姑嫁給了他大哥, 隻怕他是要狠狠說上幾句不中聽的話的。
大房太爺父子二人在軍中留下的餘萌,怕也是在劉家其他幾房沒人肯應征兵後, 就煙消雲散了吧,更莫要說是拿去作為交易,作為資源庇佑他人, 與人交換了。
才幾十年的光景罷了,當真是物是人非啊……
如今一個七品功曹參軍事——的內弟,都能在劉氏享受貴客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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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主心中噓噓不已,看著對麵坐著的那個平平無奇的,平庸到已經極點的張三,他當真是感慨非常。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不出彩的人?麵貌平庸,身材平庸,學識平庸,眼界平庸,禮儀平庸……這張三仿佛是“平庸”二字的化身一般。
街邊隨便拉一個老太爺,人家指不定還有“吃苦耐勞”的優點呢。
而這張三,沒有,什麼都沒有!
大房太爺所生的堂妹,嫁的人還是當年曹老太爺的嫡長子呢,劉家主心痛不已,如今他自己的嫡幼女,卻要嫁給這麼一個,一眼就能看到頭去的男人。
這男人,唯一的優點,也就是兩個姐姐都嫁的不錯,想必日後他也能被拉進其他縣城的府衙內,當一個小小的文書什麼的。
倒也是能飽腹。
而且張三的另一個姐夫,據說在皇都當京官,哪怕隻是個七品八品的官,那也是京官!
張三沒少吹噓自己要去投奔這個姐姐和姐夫,然後去科考,一舉成名的……
以劉家主的眼力,他覺得日出西方的可能性,要大於張三考上科舉的可能性。
而且問題來了,劉家主如此看不上的這個男人,居然還是看中了他女兒那厚重的嫁妝,才願意主動讓人提親的。
劉家的名聲,已經落寞到如此程度了啊……
稍微好一些的男人,都不會因為嫁妝而娶劉氏女。
而那些衝著嫁妝來的人中,這張三居然還算是比較“出彩”的,姐姐嫁得好,他平平無奇但還年輕且還未娶妻,也算得上是他的出彩。
畢竟劉氏的小女兒,不願意嫁給糟老頭子,也不願意給人當後娘。
但是,有的時候時候,劉家主都不知道,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他又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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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朝風氣開放,並無太多過於嚴苛的男女大防。
如今兩家議親,也讓要新婚的男女見見麵。
所以劉家主的小女兒,也正在大堂內。
那姑娘含羞帶怯地絞著手帕,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張三那邊看去。
然而,那張三卻並不願意多看看,這一位正值妙齡的姑娘。
張三隻顧著與劉家主攀談,言語之間都是貪婪。
他希望劉家能給出更多的嫁妝……
“我阿娘生我養我不容易,我希望成婚後,她老人家能雇上幾個小丫鬟服侍著,”張三理所當然地說,“我也心疼小娘,不願意她從劉家小姐,變得什麼都要自己做……”
“如此一來,東街那家店鋪怕是給小娘做嫁妝會好一些,否則家裡怕是要難以周轉了。”
“未來泰山大人是出了名的寵愛小娘的,總不會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吧?”
劉家主:“……”他沉重啊,他是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的。
張三更是希望劉家能主動聯係一下當年受過劉老太爺父子二人恩惠的,如今在軍中混的極好的人,最好的話,能聯係一下如今的曹氏主母,把和曹大將軍的關係也續上。
“都是舊人,人言常道,衣不如新,人不如舊,怎麼能因為齊太爺與其子過世了,就與當年舊人生分了呢?”張三一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模樣。
“劉氏與曹氏是姻親,但未來泰山大人,聽說您從未主動去拜訪過曹氏,這委實是有些不應該了啊……”
張三似乎不是來取迎娶劉姑娘的,他是來迎娶劉氏大房老太爺的餘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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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想得很美好,可實際上,這些東西,他就隻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