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陳好的師姐是如何控製住蠱蟲的……
陳好大概也能猜到:“老頭那裡有一種花,叫‘腐肉金骨’,以它為主料調配的藥丸可以保證子蠱在一段時間內不發作。”
“不過……在我記憶中,‘腐肉金骨’應該已經被發瘋的老頭全部燒毀了才對的。”
想想也知道,那或許就是他師姐運氣好,撿到了漏網之魚。
陳好的喉嚨動了動:“你們必須及時就殺了她,我體內的蠱蟲因為師父給我封了奇穴,它很虛弱……”
“如果要我找到師姐,那我就得解開穴道通血氣,我的子蠱活躍又太靠近她的話,師姐很可能會察覺到不對勁,繼而有所防備,亦或者是逃竄。”
湛兮環顧了一下四周,冷聲問:“有打瞌睡的嗎?”
沒人回答,每個人的眼睛,都在漆黑的冷夜裡,閃爍著幽深的光。
“在場沒有一個是慢刀,隻要能找到她,半個時辰,我們就能解決她。”湛兮抬了抬下巴,“要我幫你解開穴道嗎?”
陳好搖了搖頭,自己盤腿坐了起來,他掏出了胸襟中的針包……
解開穴道什麼的,會不會很痛苦,會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麼硬傷……他沒有說,湛兮也沒有問。
萬事有因有果,這是他從前沒有能力掐滅的“因”,終成了今日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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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好指明了方向後,眾人立即出發。
沒有人在意陳好本就慘白的臉,更慘白了一個度,就連陳好自己都不在意。陳好更在意大家能否一擊就將他師姐徹底殺死。
湛兮沒有騎自己的小馬駒,他爹說要給疾風放假,這兩日去軍營騎的是另一匹駿馬。
如今,“休假”的疾風,被湛兮拉出來半夜加班了。
疾風氣呼呼地鼻孔出氣,湛兮胡亂地擼了一把它的馬嘴:“下回皇都送來的水果,都給你吃!”
此話一出,疾風配合了。
吃人嘴短,果然是真理,連馬兒也不例外。
眾人根據陳好指引的方向,快馬加鞭地星夜前行。
在晨光熹微,東方欲曉之際,他們終於堵住了北庭都護府郊外八十裡地的那一座無名山中的洞穴。
洞穴門口雜草叢生,絲毫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陳好此時已經不僅僅隻是臉色慘白了,他整個人都瑟瑟發抖的開始冒汗:“就在裡麵……快,你們誰去殺了她!”
湛兮當即就要翻身下馬,折可克卻立即按住了他:“小金童,讓哥哥去。”
然而這一回,湛兮卻不給他家可可哥哥麵子了,揮開了他的手,動作利落地翻身下馬。
而後,湛兮在疾風身側,直接抽出了龍雀刀,刀身白亮的光,與天際那片緩緩升起的日光,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折可克急了,當即就要攔著湛兮。
湛兮卻伸手拽了拽他的馬的韁繩:“蛇可可,你坐著,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前天晚上我做夢夢見太上老君和我說,你今日不宜出門。”
折可克:“胡說八道!我在皇都的時候就聽人說你總這樣忽悠人!”
然而很快,讓折可克無法理解的一幕出現了,湛兮橫刀擋在了樊月英的麵前。
樊月英的眼神很涼,握著刀的手,指節在泛白。
湛兮說:“看見我們陳小禦醫的狀態沒有,裡麵的人,早就已經發現我們了,她不避不讓……這是狗膽包天地想要讓我們有來無回啊。”
樊月英搖了搖頭,對湛兮說:“我知道,但是我要進去。”
湛兮依然攔著不讓她進。
樊月英杏眼一眯,恍若有灼烈的光在那雙眼睛裡燃燒:“難不成小國舅的太上老君也同你說,我今日不宜出門嗎?”
“對。”湛兮冷靜地點頭。
樊月英深吸了一口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阿信或許就在裡麵,他已經等了我很久了……”
湛兮看著她:“可是樊少將軍,你是來帶他回家的,不是來陪他的。”
“我——”
“聽我的!”湛兮打斷了她,“至今為止,我可從未出錯。你們若不聽我的,非要送死,那晚點死,想必也是無甚所謂的。”
大概是湛兮氣場全開的時候,那種飛升大能的氣息會泄露一二,他的態度太不可違抗,眾人竟然對他無可奈何。
湛兮領著不良人和陳好往裡頭走,蔡老板雙劍出鞘,跟在後麵。
湛兮回頭看他。
他摸了摸小胡子:“我答應了謝太傅的,會與你形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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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一行準備良多的人,消失在了黑暗的洞穴內,就仿佛看到一隻無聲無息長大了嘴巴的凶獸,將人吞沒了一般。
樊月英難掩焦慮地在原地來回走了兩步,而後她動作一頓,就要往裡頭衝。
然而她身形一動,就被折可克給按住了肩膀。
樊月英抬頭看折可克:“你真要我和你一起在這外邊等著?”
“看著這個洞口,你有沒有一種奇妙的、玄乎的感覺?”折可克平靜地問她,“就好像,天地都在拖拽著你的腿腳,不願讓你靠近的感覺。你若非要靠近,正如逆天而行,必然會有不好的結果。”
這話讓樊月英神色一頓,繼而她皺緊了眉頭,掩耳盜鈴一般地扭過頭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折可克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不,你顯然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