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馬車的前麵,坐著一個哭泣不止的垂髫小兒,方才也正是因為這個小孩兒,湛兮的馬車才會停下。
湛兮不知曉前麵的幾個囂張的家夥是誰,但他知道今天他們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就在湛兮反手抽出馬車內的龍雀刀,跳下馬車一手去撈那小孩,另一手已經嚴陣以待準備讓對方嘗一嘗連人帶馬急速斷頭的滋味時,有人從左邊的小巷中飛躍而出,搶先快刀出鞘。
隻見冷冷的白光一閃,那三尺長的苗刀,沒辜負它的光彩,跑得最快的那匹馬,被生生斬殺在距離湛兮的馬車兩丈地外,血濺三尺有餘。
馬上方才還囂張跋扈呼嗬湛兮的青年摔得慘叫一聲,在地上滾落了幾圈後,直接昏迷,人事不省。
湛兮見狀,直接拎著那小孩兒,又一個後躍,回到了自家的車轅上。
此時其他兩匹馬的主人已經因為這個變故被嚇破了膽子,自然是懸崖勒馬了。
湛兮垂眸看向已經驚呆了的聞獅醒,低聲說了一句:“猛獅進去。”
再看看忽然不再隱匿,神不知鬼不覺就站在了自己身後的十八和二十九:“你們兩個也進去。”
緊接著,湛兮也沒搭理前麵的情況,直接晃了晃手裡的嚇得連哭都不會哭的孩子:“這是誰家的小孩兒?”
角落裡傳來婦人弱弱的、帶著哽咽和惶恐的應答:“是,是我的孩子……”
湛兮方向一轉,把這孩子遞了過去,那婦人趕緊連爬帶滾地跑了過來,緊張萬分地接過了孩子。
“這個拿著,”湛兮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塊碎銀,“孩子嚇著了,怕是晚上要起高燒,早點請大夫看看。”
婦人臉色倉惶又急促地抬頭看了湛兮一眼,看湛兮似乎沒有在開玩笑,她趕緊接過了銀子,千恩萬謝地抱著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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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附近的衙役都已經趕到,要強行扣押那三個鬨市縱馬的錦衣青年。
卻不料他們態度囂張,竟叫囂著自己是某某姓氏,誰誰誰的子弟,從某某地方而來,是來皇都上學的。
果然是趕來要在皇家書院進學的地方豪強子弟!
京城內的貴胄子弟被京兆府那一頓狂削暴挫之後,根本就不會像今日那麼囂張了。
知曉他們的來曆之後,湛兮反而更來氣了!
於是,湛兮把龍雀刀又推了回去,從馬車的暗格內掏出了一條華麗精美還帶倒刺的精鐵長鞭。
聞獅醒呆滯地看著湛兮又跳下了馬車,在混亂中直接暴力突破,進入混亂的中心,然後揚起鞭子就抽人——取代他人,狂野地成為混亂的焦點。
湛兮連躺地上那個昏迷過去的也沒放過,揚起手臂,嘩嘩嘩就是一頓狂抽。
聞獅醒:“……”好、好爽!這些家夥,就該抽!
一開始,那兩人被冷不丁地一鞭子抽在身上,還暴怒地質問湛兮是誰,又知不知道他們是誰。
等湛兮理都不理他們,繼續抽,而發現衙役都不敢攔的時候,他們就囂張不起來了,哎喲哎喲地哭爹喊娘。
終於,湛兮的筋骨活動開了,他也就順勢收鞭,態度惡劣如他們三人的後娘:“知不知道你們是誰?小爺管你們他爹的什麼來頭,來了皇都,就給小爺我盤著趴著!再敢鬨市縱馬,小爺讓你們嘗嘗被亂馬踏成肉泥的滋味!”
說完,湛兮示意驚呆了的衙役們:“愣著做什麼,把他們拖回府衙去,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帶隊的衙役反應過來了,連忙招呼其他兄弟們動手,他自己擦了擦冷汗,給湛兮見禮:“小、小國舅,今日這事……”
“你們失職了,”湛兮冷眼看他,“但小爺不插手,怎麼處置,看京兆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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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鬨市的家夥押走後,衙役吆喝百姓幫忙收拾爛攤子,又送傷者去醫館,再驅散圍觀群眾……見事情平息,湛兮轉身就要進馬車。
卻又聽到一聲呼喚:“誒——小公子稍等!”
湛兮回頭看去,果真是方才那個一刀能劈開馬脖子的人才。
此人身材高大,虎背蜂腰,麵貌俊朗,劍眉星目,手上還拎著染血的苗刀。
他正眉開眼笑地看著湛兮,自來熟地問:“方才那些衙役喊你小國舅,你可是那曹大將軍的兒子?”
湛兮挑眉看他,似乎在問他:那又怎麼樣。
青年先為這少年郎精致無匹、如詩如畫的眉眼失神一瞬,緊接著爽朗一笑,收了刀,向他抱拳:“在下楊鐧,久仰小國舅大名!”
湛兮不掩飾目光地上下打量了對方一下,著重看了一下對方的刀。
這人的外形中原化得很徹底,穿著打扮和京都其他名門郎君一般無二。刀雖是好刀,但標示性也不強。
目前湛兮掌握的信息裡,標示性最強的是他的……姓氏。
又兼之,這段時間大量門閥士族和地方豪強的子弟趕往皇都準備進學……
“你可是播州楊氏子弟?”湛兮問。
青年似乎是有些驚訝,微微睜大了一下眼睛,失笑道:“小國舅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啊,你竟如此料事如神!”
播州楊氏,自大雍朝第二任皇帝伊始,就世鎮播州。播州宣慰司宣慰使這一官職,是他家世襲罔替的。
楊氏是封疆大吏,更是大雍朝內數一數二的強大割據勢力。
簡單說:湛兮他姐夫,永明帝,大雍皇帝。他,楊氏,播州土皇帝。
湛兮想起原劇本中的楊鐧此人了。
他們楊氏確實各個武德充沛,悍勇能殺,但楊鐧給湛兮留下印象的卻不是這方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