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知道,像他爹和軍師那樣的,帶著整個北庭軍士整體都趨向於潔身自好的,是大環境下的詭異之徒……
但再怎麼樣,也不能像楊鐧這樣生下留下禍端啊!
湛兮更知道,九死一生的戰場上下來,人是會變的,什麼道德,什麼操行,什麼愛情,在生死麵前都是狗屁,活下來就應該暢快淋漓地搞一場天地陰陽交歡大樂。
但踏馬的播州的老百姓和底層軍士是無辜的啊,你們一頓嘎嘎大亂鬥,他們卻是頭顱斷,淚血撒。
而且楊鐧那唯一活下來的兒子,已經被他這在此事上格外不靠譜的爹搞出了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了。
他這個兒子走向了另一個極端——搞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沒有競爭下,他的兒子居然有些廢了。
等到這個曾經以血腥手段大懾四方的雄主一死,南詔國竟趁機入侵……播州再亂了一陣。
好就好在楊鐧的孫子不頂用,還有他堂兄弟的兒子孫子頂用,播州再一次穩定下來。
嘴上說幾句穩定、平亂,輕飄飄的幾個字眼之下,卻是數不清的百姓的血淚。
所以,要如何對楊鐧進行男德教育?
湛兮有些苦惱了,哪怕他不肯放棄小寡婦也沒關係,反正大雍朝的公主們熱衷養麵首,上行下效,貴婦們也喜歡年輕得趣的男子……
所以大雍朝在“男性結紮”這一外科手術領域,還是有一定建樹的。
湛兮的眼神,終究還是不受控地“往下”挪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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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鐧實在有些難頂湛兮那種複雜到一個眼神,就賽過了千言萬語的目光。
原本,他還想借機和湛兮交個朋友,順帶在皇帝麵前露個臉什麼的……
但是現在,楊鐧隻想跑。
湛兮沒說什麼,目光沉重地看著這個缺男德的家夥匆匆離去……話說,他現在生到第幾個了?
基於湛兮實在對這廝了解不多,男德教育又是無從下手,邀請進行結紮手術對他這種豪強子弟而言更是天方夜譚……
湛兮一時有些麻爪子,最後決定先放下此事。
還是先把秋季任務做好再說吧。
*
翌日,湛兮給齊王府送了拜帖。
雖說湛兮已經確定了方向,也想好了要向他姐姐打聽過去的事情,順便進宮找兩位皇子玩耍,但是在此之前,湛兮還是決定要再確定一下九姑娘的意思。
九姑娘若是初心不改,自然是按計劃行事。
九姑娘若是已經誌不在此了,那湛兮……就放棄秋季任務吧。也許獎勵會推延到下一個任務。
湛兮到齊王府的時間不算晚,但是有人比他更早到。
此人不僅早到,此人還日日都報道!
演武場,熱風颯颯。
樊月英在向李致虛秀自己拉絲的肌肉,小眼神彆提多嘚瑟:“七郎七郎~你快看,我比你所有兄弟都壯!”
李致虛:“……”
湛兮發現李致虛居然還真特麼地抬眸看了一眼。
雖然他沒說什麼……但是他什麼都沒說,才是最大的問題啊!
湛兮牙酸——Yue!是戀愛的酸臭味!
齊王府的演武場有些怪異,有休息的小亭,在一旁栽種一些納涼的樹木都是正常的。
但是湛兮眼尖地瞧見了那樹蔭之下,突兀多出來的,嶄新的一架秋千。
湛兮:“……”你們齊王府,那麼怕自家七郎賣不出去嗎?
等到湛兮走到回廊拐道時,他就看見樊月英居然一把將李致虛給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坐著,然後興衝衝地說:“七郎你是不是喜歡樹上的海棠花,那現在夠高摘了嗎?”
湛兮:“!?”樊少將軍,你追人的方式真的是相當牛犇!
最令人拍案叫絕的是李致虛被這樣突然抗在了肩膀上,也沒把人暴揍一頓。
可是湛兮還記得原身記憶中,這位七郎的脾氣和他的身體一樣,都不太好,原身都不樂意和他找晦氣的。
李致虛不僅沒有把人爆錘一頓,他對樊月英的報複,就是懶洋洋地伸手摘下了三朵花。
然後像是拜神的時候給香爐上香那樣,直接把三朵花間隔均勻地插在了樊月英的頭頂上。
湛兮浪漫過敏,對此的評價是——嘔~幼稚!
樊月英頂著頭上三朵衝天大花扭頭,看見了湛兮,驚喜非常:“喲~小國舅,你今日怎麼到齊王府了?”
湛兮為她的造型糟心得不行:“我閒來無事,找齊王府的公子們嘮嗑嘮嗑。”
明麵上是如此,齊王府的公子們陸陸續續都到了,他們似乎對樊月英和李致虛的相處已經麻木,或是彎弓射箭,或是舞刀弄槍,或是在樹蔭下納涼躲懶。
而湛兮則徑直走向了花團錦簇中的涼亭。
九姑娘端正地坐在亭內,已經泡好了一壺好茶。
見湛兮過來了,九姑娘大方一笑:“今日這不夜侯倒是有幸,能得小國舅的品嘗。”
“不夜侯”正是茶的雅號,因茶令人少眠,故美稱為不夜侯。
湛兮在桌案的對麵坐下。
“小國舅尋我所為何事?”
湛兮開門見山:“曾聽聞九姑娘昔年在詩文會上的壯舉,心中激蕩不已,特來一問:姑娘初心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