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看看那個孩子。”鑒慧笑意依舊。
柳寬起:“……”
實話實說,若是從前的話,以鑒慧如今的身份地位,見一見皇帝貴人、龍子龍孫什麼的,不過是尋常。
但今時不同往日了,先帝還大肆迎佛骨呢,如今的這位簡直平平無奇、無欲無求到了極點。
永明帝不愛求神拜佛,不愛飼養珍奇異獸,不愛把玩什麼怪石……啥也不愛,唯一所愛就是炫妻。
他喜歡跟位高權重的人炫,這一類人不特意討好誰,而那曹貴妃也並無什麼特彆的喜好,她甚至連喜愛的水果都是隨便,進貢了什麼就吃什麼,於是炫妻這樣一項奇怪的互動,就成了永明帝那並不會給人機會勞民傷財的愛好。
因著這而兩位委實奇葩,宮中又無太後,哪怕是那些太妃要來慈恩寺拜佛,也帶不了太子同行……故而,鑒慧是真的沒見過宮中的兩位皇子。
他怕不是慈恩寺最失敗的一屆方丈?上位三年有餘,卻連皇室的麵都沒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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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柳寬起所想,以鑒慧如今的名望,他去皇家書院講學,謝太師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但是……
“他拒絕了。”鑒慧垂頭,失落地收走了一大堆白子。
落敗的柳寬起:“……你夠了!”
鑒慧滿意地看著棋盤上已經是黑子的天下,問道:“柳兄上門來了,我便不再特意去拜訪,敢問柳兄,對於此事,你可有高見?”
“想要謝太師改變主意?”柳寬起哼笑一聲,“簡單,你能說服他的心頭寶,他家心頭寶自然能說服他。”
“柳兄指的是?”
“曹國舅。”
“啊……原是這一位。”鑒慧語氣驚訝,眼神卻不驚訝,“不說這位年紀小小、其智駭人,隻說柳兄可知道,我身上可有能令曹國舅瞧得上的?”
“我哪知道,你送上門不就知道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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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王皇後的往事後,一皇子和太子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湛兮又陪著兩個孩子在遊樂園裡瘋玩了一遭,果然悲傷的情緒能隨著汗水被排出體外呢。
一皇子一下子就忘記了所有不痛快,失聲尖笑,太子雖然不至於和他一樣,但眼底的情緒,卻也不似原來那麼沉重了。
夕陽西下時,永明帝派人來叫他們回去吃晚膳。
晚膳後,永明帝又張羅著要給將軍府送多點冰塊,這都快夏末了,他還憂心湛兮會被熱著。
抓著永明帝在的機會,湛兮把自己隨身攜帶的《水泥大法好》鄭重地交代給了他。
問此神物何處來?
湛兮說:“是太上老君連夜寫好了放我枕頭底下的。”
永明帝:“……”金童子,天底下沒人比姐夫更信你了,可你這一回……嗯,要不你回去再找個不那麼拉胯的說法?
湛兮簡單地講了一通這玩意兒的作用,並說:“可讓工部工匠先行研究,儘量讓皇家書院的修建也用上此物。”
一皇子卻興衝衝地說:“剛剛小舅舅是說這東西能鋪得很平整嗎?那能不能讓皇都一百零八坊的道路都鋪平?以後它要是能把所有官道都鋪平的話,那我們寄送物件和信箋,豈不是能快很多!”
太子想的是:“如此神物,若曹國舅所言不虛,想必於修築河堤大壩,皆有奇效!”
兩個孩子所言,皆有見地,永明帝很高興,當即給他倆都賞賜了不少小禮物。
一皇子開心地表示自己的小金庫又入賬了一筆,以後他比起大哥來,就不會那麼摳摳搜搜了。
惹來曹穆之捏著他的鼻子埋汰他:“小財迷!”
湛兮還抽空問了一下禦醫院那青黴素的研究進度,答之——十隻白鼠受傷感染後用之,三死七活。
“相對而言,你那大蒜神水效果更好一些。”永明帝說,“不過此事金童子不必擔憂,前幾日禦首才與朕說,他們找到了些許思路,想必很快便能有成效,屆時這兩個神藥,都將用於邊陲重鎮。”
得了永明帝的保證,湛兮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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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出宮前,與太子一塊走了一段路。
他牽著那隻嫩嫩小小的手,問太子:“青雀,你想要見一見那彭踐嗎?他正是如今大慈恩寺的鑒慧方丈。”
太子平靜地回道:“見或不見,孤無甚所謂。”
他隻是想要多了解一下親娘的罷了,至於親娘的情郎……大致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一個如何如何的人,就足夠了。
太子很冷靜,他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見這位鑒慧方丈。
“曹國舅為何會有此問?”
“因為他想見你。”
對上太子那驚訝的小眼神,湛兮笑笑吟吟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自己的謀算都說了。
太子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說:“如今通過貴妃娘娘的話,我們得知他並非是如柳寬起那般頑固之人,‘君子以誠’之說不過是試探……”
“既如此,想必曹國舅你的條件,他是會答應的。”太子說。
太子的態度就是沒有態度,兩個字——隨便。
湛兮卻開心地揉了揉他的臉:“真貼心!”
太子臉紅了,不知道是自然紅,還是湛兮給揉的。
翌日,湛兮收拾整齊準備出門去慈恩寺。
卻不料,府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