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皇都的車馬管理有著秩序的規定, 比如——轉彎讓直行。
馬車內的聞獅醒不明所以,正要探出頭去看看怎麼回事,卻被劉麥芒拉住了。
劉麥芒含笑看著這鮮活又毫無心機的姑娘, 緩慢地搖了搖頭。
劉如英見狀,微微蹙眉:“姑母……”
“無事,讓丫鬟去問一問,想必前麵那輛馬車,沒瞧見我們。”劉麥芒說。
然而丫鬟去了一趟, 回來卻麵色古怪,在劉麥芒鼓勵的眼神下, 才吞吞吐吐地說:“夫人, 那是平城公主的馬車。”
“哦?”劉麥芒揚了揚眉, 一副沒聽懂的模樣。
小丫鬟頭上冒冷汗:“公主府的車夫同我說,叫我們往後退一些, 卑避讓尊。”
“這倒是有趣了……”劉麥芒嘴上說著有趣,眼底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語畢, 劉麥芒直接拉開了車門,目光銳利地直視著近在咫尺幾乎要有磕碰的馬車,朗聲道:“敢問平城公主, 你府中車夫,可曾研讀過《大雍皇都車馬出行新規》?”
平城公主坐在馬車內, 正準備要挫一挫將軍府的人的銳氣,她是聽聞了時常跟在小國舅身邊的那個奇怪的丫鬟今日出門, 卻不見小國舅陪同, 所以才故意上趕著要找茬的。
卻不料忽然聽到了這一道並不年輕的聲音,平城公主皺眉,難道不是那個嘚瑟至極的小丫鬟獨自出門?
平城公主也拉開了車門, 卻見對麵那個珠光寶氣的婦人對她頷首微笑:“命婦在此拜見尊貴的平城公主。”
“豈敢!榮國夫人,多日不見,你氣色不錯。”平城公主這會兒差點要笑不出來了,忙說,“我方才困倦,在馬車內睡著了,下人護主,一時無狀,讓榮國夫人見笑了。”
說完,平城公主目光一利,瞪向車夫:“還不快退!”
車夫忙活著應下,在車夫架著馬車後退時,平城公主已經眼不見為淨地又大力把車門給關上了——“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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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這老虔婆也在馬車內,平城公主暗自磨了磨牙,看來那盯梢的家夥眼睛是不想要了,這般重要的情報都能漏掉,竟讓她以為是那個小丫鬟獨自上街!
平城公主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磋磨將軍府家的小丫鬟,卻不敢對劉麥芒有絲毫不敬。
劉麥芒這家夥那一品誥命“榮國夫人”的頭銜裡,所謂的“榮”可儘是“哀榮”,憑借著父兄、夫子皆戰死沙場,被越級追封,她才得了個榮國夫人的稱號。
當然,若是家中無人能支撐門楣,平城公主管他娘的是多少品級的誥命夫人呢,無後續支撐之人,哀榮什麼榮都隨便,全是狗屁!這種情況下,平城公主就是仗勢欺人了,他們將軍府也無可奈何。
可偏偏將軍府目前還如日中天,劉麥芒的小叔子照樣頂起一片天,宮中那兩位又一貫榮寵有加……
平城公主雖囂張,但不至於同會稽公主一般無腦。
永明帝看著就不太喜愛他們這些兄弟姐妹,明明是帝王的姐妹,她該要晉封長公主了,可偏生母族提了一次又一次,都被永明帝以兄弟姐妹死傷過甚,朕無此心情潦草地敷衍過去。
如今她還是公主,雖是皇室公主,又哪敢與聖眷在身的一品榮國夫人打擂台?
但是今日一遭沒能出氣,平城公主反而更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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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麥芒退回馬車後,劉如英憂心忡忡地問:“姑母,這位平城公主是衝著我們來的嗎?”
“想必是吧。”劉麥芒平靜地說。
聞獅醒在一旁不理解地撓了撓頭,卻聽見劉麥芒好言相勸道:“聞姑娘日後莫要輕易自己出門。”
“哦,我不敢的。”聞獅醒怕死得很,要自己出門,她肯定想辦法帶上田姑姑和十八姑娘,不然她是不會自己出門的。
回到府中後,劉麥芒將此事說與了湛兮聽。
湛兮:“大伯母觀那平城公主神色如何?”
劉麥芒冷笑一聲:“似是頗有怨懟。”
“沒事,我會處理好此事的。”湛兮做出了保證。
此事,在湛兮腳下,不斷伸出貓爪爪一下一下按在湛兮小腿上的黑貓小閻羅,又趁著他們談話的間隙,用黏膩的夾子音喵嗚喵嗚的叫了起來。
湛兮無奈地伸手把這隻有人癮的怪貓抱了起來,小閻羅果真高興地拿腦殼不斷地狂蹭湛兮的脖子。
劉麥芒見狀笑道:“金童子院子裡多了這隻黑貓後,那老虎都沒天天來揍獅子狗了。”
湛兮聽了這話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那是因為這小閻羅太粘人,煩得很,老虎天天揍它都揍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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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麥芒走後,湛兮在沉思他和平城公主有什麼過節。
平城公主就是目前身份最為貴重的,先帝的女兒,除非他姐姐還能再生一個公主,否則除了先先帝某些榮寵至極的,如今的大長公主們,一般公主是越不過平城公主去的。
所以,在原劇情裡,吐蕃自信地求娶大雍公主時,開口指名道姓要娶的,就是平城公主。
如此也可見平城公主的名聲之大。
平城公主也不是什麼妙齡女子了,她的駙馬是先帝千挑萬選的清河崔氏的公子。
可惜這公子心氣不夠大,見公主府出入麵首陸陸續續、辭舊迎新(?),他本就不太好的身體,因為鬱結於心更加雪上加霜了。
沒幾年,這位崔駙馬就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