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鐧似乎又找到了一個能和聞獅醒扯上關係的話題:“方才聽聞姑娘所說,似乎買香料是為了烤肉,卻不知道聞姑娘原來這般多才多藝,卻不知在下到時候是否能有此榮幸?”
聞獅醒頭疼極了,尬笑連聲,什麼都沒應承。
湛兮給了聞獅醒一個讚賞的眼神,而後問楊鐧:“依照楊公子所見,你在這次秋狩上,可能拔得頭籌麼?”
這話一出,外頭的楊鐧就沉默了。
好一會兒之後,楊鐧才沉聲回答湛兮:“競爭頗大,在下有信心,卻無絕對的把握。”
“哦?那你說說看,你覺得最具備競爭力的,都是哪些人?”
湛兮尋思著,能讓楊鐧看上眼的,想必都不是一般人,也許日後會用到這些人,又或許這些人會和他即將到來的冬季任務有關。
楊鐧似乎思考了一下,而後給湛兮報了一長串的名字。
聞獅醒一開始還在屏住呼吸,想要替湛兮記住一些人名,結果聽著聽著,聞獅醒覺得自己像是在聽該死的英語聽力,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最後,聞獅醒一副羞愧的模樣,告訴湛兮:“小國舅,我隻記住他剛剛說了英姐的名字。”
湛兮:“……你記的很好,下次不用記了。”
楊鐧在外頭哈哈大笑。
******
回到將軍府後,楊鐧也不多癡纏,告辭離去。
湛兮卻叫聞獅醒自己先進去,他則讓楊鐧留步。
“楊公子,我並非不知你的意思,隻是你們不合適。”湛兮開門見山地說。
楊鐧挑了挑眉:“可是在下有哪裡不妥?”
“楊公子身姿挺拔,麵容俊朗,出身不凡,文武雙全,如何看,都是令姑娘家青睞的夫婿人選,自然是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湛兮平靜地說著事實,“隻是楊公子,再鋒利無匹的寶劍,也並不適合與鮮豔美麗的嬌花相伴。”
“我不太理解小國舅的意思。”
湛兮歎息:“你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楊鐧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他還是理解不了湛兮究竟要表達什麼。
每一個字楊鐧都懂,連起來的話他也懂,但這些話,用在這個場合,這件事上,他理解不了。
自東漢班昭要求女子應當遵從“三從之道”和“四德之儀”,代代女子當如是。既然他沒什麼不妥的,那他為什麼不能收了這個被他看上眼的小姑娘?
待他成了她的夫婿,她自然一切以夫為先。
所謂“道同與否”,“是否與謀”,應當是男子建功立業上,亦或者的學術理念上等等的說法。
他喜愛一個姑娘,這麼簡單的事情,小國舅為什麼說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這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看著楊鐧一臉的莫名其妙和無法理解,湛兮覺得那張俊臉都顯得傻氣了起來,若是湛兮站在聞獅醒的角度,或許還會覺得這不僅僅隻是傻氣,更是叫人憤怒。
然而這種憤怒的根源,是不同時代,不同生產力的大環境下的意識形態領域的差距,它是令人無力的,更是無法輕易解決的。
湛兮最後拍了拍楊鐧的肩膀,道:“你今日之疑惑,正是你與我家猛獅之道的不同。”
“言儘於此,楊公子珍重。”
******
湛兮回去後,聞獅醒已經拉著田姑姑她們忙得熱火朝天了。
院子裡一股濃鬱的香料的味道,湛兮的小廚房完全壓蓋不住,湛兮也不惱,隨便她們玩。
回房後,湛兮先到處找了找,發現那兩隻肥貓沒回來,他條件反射地鬆了一口氣。
很好,就這樣吧,皇宮的飯更香,你倆乾脆在裡頭當個禦貓也不錯。
翌日,湛兮準備進宮問一問那秘密檢查各地防洪工程的事,進宮之前,湛兮先到了大伯母的院子,他已經許久沒有陪大伯母用膳了。
劉麥芒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不錯,滿臉笑盈盈的不說,她整個人都氤氳著一股溫柔慈愛又祥寧的氣息。
湛兮便笑問:“大伯母這是有什麼好事發生了?難不成是表姐的嫁衣繡好了?”
劉如英羞紅了臉,連忙說:“小少爺,我哪裡那麼快能把嫁衣繡好……”
劉麥芒笑眯眯地招呼湛兮坐下,說:“不是因為這事兒,是我昨夜裡做了個夢。”
湛兮心中一動:“什麼好夢叫大伯母醒了都這麼樂嗬呀?”
劉麥芒本來還是在笑的,然而開口的時候,她又忽然落下了眼淚來。
劉如英嚇了一跳,連忙抽自己的手帕,卻見劉麥芒擺了擺手:“我沒事,我就是昨夜裡,夢見了你大哥。”
“那一日,齊家姑娘陪我在院子裡拾花,說是要做花糕,忽聞馬蹄聲聲,你大哥得勝歸來,徑直來了我的院子……”
長纓一曳,繁花叢中,忽見芙蓉麵。小兒女,兩情癡,一眼似萬年。
劉麥芒破涕而笑:“你們不知道那畫麵多好,可惜我不會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