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沒病”二字, 讓不遠處馬背上那唇紅齒白、麵若好女的少年郎瞬間回頭看來。
“沒病”“沒病”,如此乍一聽頗為不友好,實則格外親昵的稱呼,在整個皇都, 也唯有那幾個人會這麼叫他!
上官無病回眸的時候, 就連眼睛都是帶著光亮的,不過他注定不會失望, 在與馬車上的湛兮四目相對的下一瞬間, 他眼睛中的光亮更是來了一次大爆發——
“小國舅!”
湛兮笑眯眯地伸出胳膊衝那男大十八變, 越變越美麗的小少年揮揮手。
上官無病一邊熱烈地喊著湛兮, 一邊扭轉馬頭, 驅著馬兒快速向他奔來。
就在上官無病身旁的另一更加高大一些的公子不明所以,一邊條件反射地問著,“無病, 這是遇見誰了?”, 一邊跟著調轉了馬頭, 緊隨在上官無病的身後。
可是上官無病已經沒有空理會他了, 徑直驅馬走到了湛兮的馬車邊,豔麗的眉眼因其喜色而更顯風華無限:“小國舅, 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外出去莊子一趟。”湛兮隨口回了一句,問他, “你這是剛回來麼?”
“嗯!正好趕上了聖人的千秋宴呢……”
上官無病的話還沒說完, 跟在他身後的那青年忍不住插嘴了:“原來您就是曹小國舅啊!幸會幸會!在下上官維揚, 是無病的兄長。”
在這人插嘴的時候, 湛兮的眼眸一轉,落在了上官無病的身上,果真看到當上官維揚說自己是上官無病的“兄長”時, 上官無病譏誚地勾了勾嘴角。
兄長……正妻入住內宅前,妾所生的,趁著正妻早亡,不講究地直接由妾扶正的,腆著臉給占據“嫡長子”之位的,兄長麼?
******
上官維揚雖說也生得五官端正、濃眉大眼,乍一看雖說不上精明,但似乎也不是什麼蠢笨之輩,然而他卻未能察覺到湛兮和上官無病的眉眼官司,還在自顧自地和湛兮套近乎。
“在劍南時,時常聽無病提起您呢,他口中對您讚不絕口。今日一看,曹小國舅果真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年齡雖小,卻已有潘郎之貌,實在是百聞不如一見……”
“原來你便是沒病他兄長啊,”湛兮的笑意乍一看還挺真誠的,仔細一看,那是不達眼底的,“久仰了!先前無病隨其嫡母入京,我也曾時常聽他說自己有一個愛護弟弟又不善言辭的好哥哥呢。”
上官維揚一聽這話,麵上居然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反而歎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上官無病一眼,仿佛當真是理直氣壯、毫不心虛地接受了自己是一個“愛護弟弟但不善言辭的好哥哥”的人設。
湛兮差點被逗笑了……此番看來,恐怕不是這上官維揚智鬥方麵根本就是給上官無病送菜的吧?
有其扶正的嫡母站著“母親”“孝道”,還有父親在其中周旋,尚不其分曉,如今這兄弟兩一路從劍南相攜走到皇都,隻怕上官維揚已經被上官無病拿捏死了!
“兄長,小國舅還有事情要辦呢,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了,就此彆過吧!”上官無病及時開口,回眸衝湛兮眨了眨眼睛。
上官維揚“哦哦”了兩聲,連忙給湛兮行了個禮。
湛兮微笑頷首,道了一句“回見”後,放下了窗簾。
不足為據的東西,上官無病自己就能處理好。
湛兮懶散地支頤著,吩咐道:“繼續啟程。”
原劇情裡上官無病他下場比原身還慘淡,可不是因為家中偏心的老父親、和沒腦子的祖母嫡母兄長三人團,這些送菜的夥計都給他剁菜證道了……
他慘,那是因為他最後沒搞贏小太子。
不過,如今情況不同了。
******
玻璃工坊比之原先的規模,擴大了足足五倍不止!
許多能讓流水動力、風動力等取代的步驟,已經基本解放了人類的雙手……當然,為避免意外會帶來損失,這些環節依然會派人看守觀察。
湛兮提前給玻璃工坊這邊遞送了消息,故而他的馬車一到,立馬就湧上來了一群迎接的人。
“管事的留下,木迎春木大匠人留下,其他人各自去忙吧。”湛兮說。
湛兮雖然許久未至,但是眾人依然沒有忘記這位金尊玉貴不容小覷的小少爺,那令行禁止的作風,更何況,而今玻璃工坊步入正軌,海外那些高價訂單源源不絕,大家夥每日都在瘋狂趕工,更是沒時間湊熱鬨……
故而湛兮話音剛落,這群像是現代世界中,小學生被迫拉到校門口麻木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麵子工程工具人群,一下子就作鳥獸散了。
木迎春已經是玻璃工坊的大工匠了,許多特殊訂單,尤其是海外那些什麼國王啊貴族啊之類的人給出的溢價數十倍的訂單,都是指定由他製作的。
如今像是木迎春這般在海外已經擁有自己名氣的大雍朝玻璃工匠,在整個大雍朝,約莫有二三十人。
當然,這些都是極為特殊的,精美高定單品單子,還有其他那些走量的,這是不一樣的。
湛兮含笑看著依然樸素的木迎春:“我可會耽誤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