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灑落在身上, 可聞獅醒卻忽然覺得有些冷了。
或許是負氣地將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聞獅醒如今有些許的後悔。
也許她應該嘻嘻哈哈地打馬虎眼忽悠過去,就和千鶴公子當一對關係不錯的朋友, 而不是現在這樣……
見雲生月認真在問, 便天真地以為或許真的會有可能性也說不定,懷著那不可能發生的期待奇跡的期許, 就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聞獅醒艱難地喘了一口氣, 覺得心跳得太快太快了, 好似要炸開來了一樣,完犢子了,千鶴公子現在隻怕以為她是個瘋子。
完了吧?現在連朋友都當不了了……
聞獅醒努力地忽略那種因為自己一時沒能忍耐傾訴欲,沒能克製天真的憧憬和期許而造成這一場曾經算得上純粹、不染雜質的暗戀直接被摧毀於其萌芽期的痛苦。
她閉了閉眼,顫抖著嘴唇,還算平靜地問:“千鶴公子,我都說完了……你, 能理解嗎?”
雲生月沒回答,道了一句“失禮了”,然後牽過聞獅醒的手腕, 翻了過來,指尖按在了她的脈搏上。
聞獅醒:“……”
“聞姑娘……”雲生月回首,靜靜地看著這個不知何時已經臉色煞白,滿頭冷汗的姑娘,他的嗓音, 帶著他習以為常多年的溫和,還有隻會在麵對她的時候才會出現的,繾綣、柔情、眷戀,甚至是……悲憫。
“嗯?”聞獅醒語氣有些不穩。
“聞姑娘, 你看那夕陽,它好像正在慢慢地、慢慢地鑽進薄薄的雲層中,雲層因為它,被染上了瑰麗的色彩,便成了燦爛的晚霞,你瞧那晚霞倒映在那條河的河麵上,是不是感覺河麵有金光在閃爍?”
雲生月似乎莫名其妙地說起了莫名其妙的話。
聞獅醒先是呆了一呆,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很快,她就被這緩慢的、特彆的語調吸引住了心神,隨著他溫柔至極的闡述去觀察天地的景色……
然後,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平複了下來!
湛兮:“……”千鶴真的是好樣的!技多不壓身,利用引人入打坐狀態的語言誘導來幫助猛獅平複心情!
千鶴分明是會催眠之術的……湛兮心中直為雲生月大呼牛犇,殺雞用牛刀,玩得好不說,還耍起了花刀!
倒是楊鐧,沒被吸引進去,心神極為堅定,堅定到他打量雲生月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湛兮心道如此也好,日後楊鐧要遇見了會這等催眠之術的奇人,也不會輕易中招,還會條件反射就有所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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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聞獅醒徹底冷靜下來後,雲生月才平靜又緩慢地說:“聞姑娘,你問我能理解嗎,我隻能如實回答你,我未能徹底理解你的想法……我是說,我能聽懂,但不能完全領悟其中道理。”
“我知道會是這樣的,沒關係……”聞獅醒有些惆悵,失落地歎了一口氣。
雲生月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笑著輕聲問:“千鶴可以問聞姑娘一個問題嗎?”
“你說。”
“千鶴愚鈍,今日未能徹底明悟,日後聞姑娘還能不吝賜教嗎?”
“啊……都這樣了,怎麼還說什麼日後……咦!?等等,你是說,你是說——日後!?”
聞獅醒眼珠子都差點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她驚疑不定地看著雲生月:“是我理解錯了?千鶴公子剛剛說的日後,是那個意思嗎?”
雲生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動作溫柔地頷首:“是你理解的那樣。”
“可是、可是……”
“聞姑娘,我如實告訴你,我未能徹底理解你的想法,這隻是在回答你問我的問題,並不是說,千鶴覺得自己做不到你的要求。”
“什麼?你的意思是,你能做到……怎麼可能?你聽清楚了嗎千鶴公子,我是說、我剛剛說的是,你要和我在一起,你以後都不能納妾,你不能對其他任何一個女人哪怕心中意動一點點,我若是知道,也會惡心到極點,直接與你分開!”
“然後,就算是這樣,就算這麼苛刻的條件你都達到了,你對我絕對忠誠,那我也不會為你生孩子……”說著說著,聞獅醒自己都呆滯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雲生月,“我是說,你要和我在一起,你就必須絕後誒?你真的聽明白了?”
和聞獅醒一樣崩潰,不,比聞獅醒更崩潰的是楊鐧。
楊鐧甚至已經抓狂地捂住了腦袋,他嘴裡念念有詞,湛兮湊近了聽,聽到他低低地在念經一樣說——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我在做夢,對,我在做夢!
湛兮:“……”完了,這孩子被刺激大發了,已經不隻是曬乾了沉默,現在是大腦過載,要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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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獅醒怔怔地看著雲生月那雙真誠的、清澈的眼睛,整個人都有一種靈魂出竅的呆傻感。
唔……怎麼說呢,她的要求,是很多現代女孩所期待的,但是,就算是現代,千百萬個男人中,也不會有五個能做到。
就算是在現代,在國家法律規定一夫一妻製的現代,男人也是下半身動物,他們根本管不住下半身,也不願意管。
他們的妻子含辛茹苦伺候公婆、養育孩子,他們也照樣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去“洗腳”“按|摩”,並享受更深入的“特殊服務”。
哦對,還會和同性攀比介紹呢!
身體出軌都如此輕描淡寫,並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對不住妻子的地方,更遑論精神出軌了……
聞獅醒憤世嫉俗地想著——男人!基本盤稀爛的東西!要找一個能符合以上條件的人,難度係數約等於屎海淘金!
更何況,現在是大雍朝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