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漠地看著那小郎君,他皺了皺眉,抬手製止了神策軍的逼近,但是……
“你是常山公主府的什麼人?為何孤不曾在任何筵席上見過你?”太子漠然地看著他,“你最好直接將你的來曆都交代清楚,再敢如此巧舌如簧、搬弄是非,孤就叫你日後都不必再開口說話了!”
不客氣一點說,數得上名號的文武百官、公卿子弟,留在皇都的宗室之人,就沒一個太子不認識的。
說得再誇張一些,哪怕是左右仆射家中人都不如何在意的末尾庶子庶女……身邊得寵的丫鬟小廝,太子都能認出來。
這小郎君似乎也想到了同一個角度的事情——太子殿下隻怕連常山公主府那些得臉的下人都見過不知道多少次,卻從不曾見過他一次,隻因為他的地位尚且不如公主府的下人!
小郎君那又嬌又怯的臉上,忽然表現出一種屈辱的模樣,他囁嚅著嘴唇,不一會兒,已經眼底一片潮濕,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太子看得牙疼,眼底的不耐煩翻滾了起來……他家於菟要是鬨騰,太子自然是耐心無上限的,但那隻針對一皇子,對於其他人,有那麼一點點的惡心人,太子都想直接叫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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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小郎君仿佛收了天大的委屈、欲言又止老半天都沒說清楚自己的身份的時候,聞獅醒提著已經處理好的白花花的兔子,狂奔而來。
“你們看!炭火已經準備好了,我等下就把它給烤上!”聞獅醒舉著手上的木棍,上麵插著一隻已經被用竹枝固定住攤開來的兔子。
聞獅醒臉上洋溢著笑容,但很快又有些遺憾:“可惜了,現在還沒有辣椒,做不了麻辣兔頭。”
“辣椒是什麼?麻辣兔頭又是什麼菜?好吃嗎?”一皇子立即捧場地咽了咽口水。
“超好吃!”聞獅醒兩眼放光地盯著一皇子,“一皇子殿下,你都不知道,‘辣’絕對是人間不可喪失的一種美味!因為沒有辣椒,我燒烤都隻能搗騰出孜然粉,讓燒烤香,但少了辣……就和沒有靈魂一樣啊!”
沒等一皇子繼續吞口水,或者湛兮等人開口捧場幾句,旁邊忽然又橫插而來一道顫抖著的聲音——
“卯畜如此憨態可掬,你身為一個女子,竟無半點悲憫之心,舉著其慘不忍睹的身體,四處炫耀,世上怎會有你這等惡毒的女子!”
“啥玩意?!誰在狗吠!”聞獅醒莫名其妙地回頭,看到了一個臉色蒼白、弱柳扶風、我見猶憐的小郎君。
聞獅醒:“……”哦豁,有一種熟悉的、在互聯網必然占據一席之地的“特殊味道”,怪不得劈頭就能給她來一個“惡毒女子”的古早台詞呢。
“你誰啊?”聞獅醒發出了方才一皇子發出的疑問。
一皇子頭疼地撓了撓頭,來了個暴躁三連:“你到底是誰啊?你有病吧?你怎麼還在啊?”
現在,就連湛兮都已經不打算探究這廝到底是誰了,哪怕他是常山大長公主的嫡長孫,湛兮現在都隻想叫他滾遠點,有病就應該在醫館好好鎖著,彆莫名其妙出來咬人。
然而,就在湛兮要開口叫神策軍暴力輸送的時候,遠遠地又傳來一道聲音。
這聲音很陌生,因為似乎忽然就進入了變聲期,嘎嘎嘎地像一隻聒噪的鴨子。
“小國舅、聞姑娘,我帶來了一壺‘猴兒酒’!”樊月臣笑得靦腆,噠噠噠地跑著過來,“哦!對了對了,我還給小貓小狗們帶了點肉乾,是阿耶從安北寄回來的特產。”
結果樊月臣剛站定,還沒聽見湛兮的回應呢,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驚呼——
“猴兒酒?那不是猴兒們千辛萬苦采集的野果釀製而成的麼?你生來地仙,竟要對畜生們橫行霸道,行此偷竊之舉,實在令人不齒!”
樊月臣震驚回頭,傻眼了:“……啊?”
估摸著樊月臣靦腆害羞不出門不見人的一輩子,都沒遇見過這樣惡劣且強勢的劈頭詰問,還是站在了道德製高點上的。
樊月臣老半天答不上話來,隻能呆呆地抱緊了懷中的猴兒酒,臉上尷尬又羞愧。
湛兮見狀,把小閻羅從上官無病的懷裡拽了出來,一把子又甩到了樊月臣的懷裡:“喏,它餓了,你的肉乾,給它吃吧。”
“喵喵喵~”對對對,都炫我嘴裡。
“哦!哦……好的好的。”樊月臣如夢初醒,趕緊把猴兒酒交給了一旁的丫鬟,抱著小閻羅,努力從衣袖裡掏他的小肉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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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莫名其妙的小郎君,如今在湛兮看來,明顯就是大腦濕氣過重了!
但湛兮懶得給對方找老中醫拔罐祛濕了,因為他和太子的耐心已經抵達了極限。
然而,卻不料上官無病比他倆還憋不住,上官無病不聲不響,結果一來就來了個大的。
彎弓射箭無需三秒,在那小郎君的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中,箭矢自上官無病的指尖離弦而去,最後直直擦著小郎君雪白的臉蛋消失在黑暗中。
小郎君的臉上綻開一道血線,他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尖叫持續不止,如同燒開了水的茶壺。
湛兮豎起大拇指:“小小年紀,箭術精湛!”
上官無病冷笑:“還不是被逼的。”
此時,小郎君的尖叫還在持續,並且又要征服分貝的念頭,持續爬高坡。
“煩死了!閉嘴!不許再叫了!”上官無病的態度更是惡劣中的戰鬥機,他再次抽出一支箭,嚇得小郎君的表現如同茶壺裡的水燒得要直接蒸發了。
“滾啊!還不滾?再喋喋不休,小爺叫你和那狐狸一家一塊兒整整齊齊!”
上官無病:看我——(惡魔低語JPG.)
一皇子憂愁:“那啥,樊少將軍的弟弟,我也餓了,肉乾分我點。”
樊月臣:“哦哦!好的,一殿下,您請。”
本來事情已經要解決了,隻待那沒腦子且莫名其妙的小郎君滾了就行了,結果不遠處又傳來了幾道驚呼——
“憐弟!是誰!膽敢如此傷我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