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九賢王的教育之下,齊王府顯然是教養不出那等不辨場合、胡攪蠻纏之人。
這不,李致虛直接離場,讓樊月英享受她應有的榮譽,他自個兒躲湛兮這邊來了。
湛兮吩咐田姑姑:“去泡一壺奶茶吧,讓七公子也嘗嘗鮮。”
李致虛仿佛是確實有事要來尋湛兮的,湛兮問他:“難不成你當著樊少將軍的麵兒傲嬌不吃她那一套,背地裡卻又偷偷摸摸來找我開解你?”
那你這彆彆扭扭的小性格還怪有趣的哦?
“我不需要開解,”李致虛撩起眼皮看了湛兮一眼,聲音清冷,“我隻是有事要找小國舅確認。”
“唔,這樣嗎?”湛兮挑了挑
眉,“那你說說看是什麼事。”
“小國舅……”
李致虛原本張口就要發問,但是最後卻岔了氣,緩了好一會兒,他才抬眸,眸光似火焰在燃燒一般地盯著湛兮看,一字一頓地問:“阿英她命數驟然中斷過,是你幫她續上的,對不對?”
湛兮:“……”他好像知道為什麼李致虛會被氣得那麼狠了。
李致虛總是太沉默,哪怕擁有一張盛世美顏,走到哪兒都應該是風暴眼所在,但實際上李致虛太過倦怠,總有一種“人間留不住”的感覺,不知是出於自知亦或者不自知的自控,他總是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這導致今日的李致虛和樊月英鬨彆扭的事情發生在眼前,湛兮都沒有想起……李致虛的特殊之處。
在李致虛看來,那可不隻是樊月英勇猛到和成年公黑熊徒手搏殺。
在他的眼中,那是“死過一次,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幸運活過來”的樊月英,竟然敢如此不吝惜自己的性命……
與其說李致虛在慪氣,不如說他是在後怕,而且這等後怕,比之單純看樊月英英勇無畏的戰鬥,那是成倍數增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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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最後也沒回答李致虛的那個問題,樊月英的命數,是不是因為他而改變的。
他不會為自己邀功,畢竟在最初,湛兮隻是為了挽救自家可可哥哥,樊月英隻是順路上了湛兮這一趟順風車。
但是,湛兮到底有些唏噓,畢竟李致虛不是平凡遲鈍的普通人,他太敏銳,看到的太多,知道越多,便越是為這些迷局所影響,如此的話,李致虛難免比旁人心思敏感,思慮過多。
若是長期以往,李致虛便也難免被人誤會啊……
畢竟對於直腸子的人來說,心思敏感細膩之人,說不準會顯得格外矯情多事。
湛兮靜默了一陣,忽然感覺到李致虛身上的味道不太對,他抬眸打量了一下李致虛,眉頭皺緊了:“你已經洗漱過了怎麼還有血腥味,不對!七公子,你……?”
“皮肉小傷罷了,”李致虛沉默了一下,承認了自己受傷的事實,他苦笑一聲,道,“小國舅或許不能理解,那黑熊舉掌拍下之時,那如有萬鈞之力的攻擊,幾乎要令我肝膽俱裂。”
而他自降生以來,便未有過如此劇烈的情緒。
他上去分擔了那一掌,內傷嚴重,但情急之下,樊月英注意力依然是率先要處理掉黑熊,在大戰結束之後,遍地都是血腥味,樊月英自己也被黑熊抓上,鼻子間縈繞的都是血腥味。
樊月英並不知道李致虛受傷,而且李致虛身體不好,他的臉色常年蒼白,神經大條的樊月英沒及時發現有什麼不對。
而且,她原本還懊惱李致虛竟敢如此不管不顧地衝了進來,但是不等她生氣,她發現李致虛生氣了。
李致虛一生氣,樊月英自己直接萎了,她心虛地什麼都算自己理虧,進入罵不還口的狀態。
於是他倆就這樣詭異地持續到遇見湛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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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有那麼一刹那,”李致虛僵直的眼眸動了動,忽然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竟覺得就那般死了,似乎也無甚遺憾了。”
“七公子,你不能因為有我在,你就說這樣的話。”湛兮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從前你怕是不會如此放心地說要去死的。”
不錯,從前李致虛隻怕要為自己妹妹的充滿了陰霾的命運而殫精竭慮,根本不敢輕易說死。
但是如今,似乎湛兮出現之後,一切都在向好了,他就敢這樣毫無心理負擔地放棄自己了。
湛兮不知道原劇情中,李致虛最終如何,但想必以他這命運和身體,善水公主死後,他隻怕也撐不了多久。
雖然湛兮到底沒回答樊月英的命數改變是否是自己做的,但說出剛剛那句話,湛兮也和回答了李致虛差不多了。
“你暗惱樊少將軍如此不愛惜自己,不知輕重,可你沒問過,她也許並不知道自己的命數,在她看來,她一直幸運又強大,這點你得體恤她、理解她。”
“況且,七公子,你又何嘗對樊少將軍全然坦白了呢?你的命數、你的身體,你對人世間的心態……你都沒說。”
湛兮最後長歎了一口氣,直視著李致虛那雙清澈的眼眸,說道:“七公子,我隻勸八個字,你要聽進心裡去……坦誠相待,以及,珍惜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