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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宮女太監還在努力地迅速布置著什麼,那個奇怪的緋衣男子就站在紫微城的中央,半眯著那雙冷如冰霜珠子一般的眼睛,似乎在勘察著什麼……
而二皇子,他則盯著眼前的大柱子,在思考自己現在一頭磕在這柱子上,會不會這個奇怪的夢就破碎了,然後他就醒過來了?
沒等二皇子狠下心來磕爆自己的虎頭虎腦,那邊似乎有太監在傳達陛下到來了……
咦?這聲音有點陌生,不是郭小福啊?郭小福感冒了?
萬眾矚目中,有人從眾星拱月的中央邁步而出,那人頭戴冕,
身穿中衣大裘,玄衣纁裳,蔽膝大帶,配有大綬。
二皇子:“……”
如果他身為皇子那麼多年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那麼這人身上穿得是帝王祭祀時才會穿的冕服。
可這人根本不他阿耶啊!二皇子撓柱子的手更用力了——咦?等等,他和阿耶好像有點像哦?
二皇子隱約猜到了這個穿著帝王冕服的人是誰,但等他想要再看清楚一些的時候,卻見變故突生,情況急劇轉變!
一切都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
二皇子眼睜睜地看著現場亂成一團。
有人大喊著“刺客”,有人大喊著“護駕”……
而那緋衣的青年,則在混亂中,屹立如磐石。
二皇子看著他漫不經心地從腰間拔出兩把似刀非刀的武器……
他忽然就發作了起來!
二皇子那黑漆漆的眼睛中,像是在上演著一場華美的武術大劇。
那人像是擁有這世間最頂尖的武功一般,遊走在忽然出現的、群起而攻之的殺手中,遊刃有餘似那自然中的落葉飛花。
可是落葉飛花沒有那樣的力量,落葉飛花那麼柔美,他卻恐怖如斯!他神色漠然,臂膀一揮,重重一劈,一個手握尖刀、麵目猙獰的宮女,便在二皇子的麵前,腦漿迸濺……
二皇子耳邊聽著淒厲的慘叫與頭骨碎裂之聲,看著紅的,白的,稀的,濃的,血霧與腦漿在半空中不斷地炸開,潑濺得周遭一片血腥惡臭,如……阿鼻地獄。
現在,小老虎不是麻了,他是傻了。
從前二皇子看過許多死人,也看過當初江離把那陳青蓮虐得一條小巷都是血汙的模樣,但那時候他不害怕,他知道小舅舅和大哥,還有好多人都在自己的身邊,所以他有底氣冷靜地看著。
但是現在不行,現在誰都沒在,就他自己在,他的輕功剛剛起步,勉強能連翻三道宮牆,連三層高的亭台都無法一股氣跳上去的那種。
所以,在那彌漫的血腥中,手持已經染滿了斑駁猩紅利器的青年,驟然回眸,那雙日光下似乎在散發淺淡金色光芒的眼睛,鎖住了二皇子的時候,二皇子隻覺得一股涼氣瞬間從頭穿梭到腳,從腳又穿梭回頭皮。
下一瞬,二皇子扭頭就跑——
“啊啊啊啊!小舅舅救我!大哥救命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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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垂死夢中驚坐起,忽然發現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湛兮捧著小老虎那冷汗淋漓、被嚇得慘白慘白的小臉蛋,揉了揉:“大蟲兒醒了?這是夢見什麼了啊,嗯?叫得那麼慘,我都要以為你是要被按著和八個男人拜堂成親了哦。”
二皇子劇烈地喘息了幾下後,緩過來了,他哭喪著臉,委屈巴巴地說:“比被按著和八個男人拜堂成親還要更恐怖!”
太子似乎也聽到了動靜,他匆忙趕到的時候,還穿著褻衣:“於菟!”
“彆緊張,沒刺客,”湛兮笑眯眯地向太子
招了招手,又和魚知樂說,“魚少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回京後再敘此事……”
湛兮本來是想回去再討論那些事情的,不過他忽然想起了某個細節不太對勁——那兒兒卓夫人,為何好端端地要給還在腹中的女兒求姻緣?這不是太早了點麼?
心念一轉,湛兮又改了主意:“魚少卿,你明日你來找我一趟。”
魚知樂頷首,向二皇子和太子行禮告退。
太子揮退了宮女太監,拿著棉巾給二皇子擦臉,他看著弟弟那慘白慘白的小臉蛋上,都是驚魂未定的表情,他甚是心疼。
“於菟,你這是夢見了什麼了?怎麼嚇成這樣?”
“他魘著了,”湛兮歎了一口氣,“我衝進來時,小閻羅和青雀狗一個在踩他,一個在舔他,他也沒能醒來。”
要不是知道這個劇本是正常的普通世界,湛兮都快要以為是不是有人使用了什麼玄之又玄的手段,入了二皇子的夢要做點什麼了呢。
湛兮聽到二皇子的慘叫,幾乎是身形一動便衝進了帳篷內,他看見的就是二皇子在瘋狂冒汗,小閻羅努力在他臉上踩奶,青雀狗則用舌頭狂給他擦汗,但它倆的努力似乎沒有起到效果。
最後湛兮把二皇子一把撈起來抱住,剛準備強行把人弄醒,二皇子就自己睜開了眼睛。
“嗚嗚嗚~”小老虎委屈地窩在湛兮的懷裡哭唧唧,“我不敢自己睡,小舅舅你和大哥都留下來陪我睡。”
“瞧瞧我可憐的小老虎,你這究竟是夢見了什麼呀?”
二皇子摸了摸趴在自己心口,舔他臉蛋的小閻羅一下,幽怨地說:“夢見了一個真·活閻王。”
“喵~?”小閻羅無辜歪歪貓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