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人是多麵體,承認是人複雜的,承認世界的一切、包括人類在內,都處在不斷的變化和發展當中,承認再好的人都可能會變態,有那麼難嗎?
尊重客觀世界,接受不以自己的意誌為轉移的他人複雜而善變的人性,如此一來,自然他變態就任由他變態,我自是巋然不動,心態穩如老狗,任爾東西南北大作妖風。
反之,為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投入太多的信任和期待,那就是為他人內耗自己,簡直是大冤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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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善水公主講完了那陳年舊事,大家夥也差不多吃飽了。
楊鐧臨走前衝湛兮眨了眨眼睛:“小國舅,回京後再帶我玩。”
湛兮看著眼前這個不要錢的·楊鐧·頂級打手,點了點頭:“放心,我一定會記得帶你玩的。”
得了湛兮的保證,楊鐧心滿意足地離去。
上官無病打了個哈欠,眼睛都浸出了些生理性的淚水,他向大家夥揮了揮手:“那我也回去睡覺了,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湛兮望著這孩子的背影,心中合理懷疑他所謂的“硬仗”怕不是要在他那“意外墜馬,摔斷了腿”的哥哥麵前表演什麼的?
比如我好無辜,大哥你摔傷了我也沒啥好處呀什麼什麼的……
善水公主也向湛兮含笑道彆,離開前與湛兮說:“小國舅愛聽故事
,我也愛聽,今日我給小國舅講故事,希望來日小國舅也能給我講一個。”
“下次一定。”湛兮債多不愁地啥都給應下來。
夜色漸濃,篝火熄滅後,今日的聚餐也便結束了。
湛兮背著已經睡著了的二皇子往回走,太子一路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陪著湛兮把二皇子送回了自己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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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給二皇子蓋好了被子,又接過宮女擰乾的熱毛巾,動作輕輕地擦了擦這子被熱乎乎的汗打濕了的額頭。
“~o(=∩ω∩=)m喵~”小閻羅操縱著自己那肥碩如點天燈都能點個三天三夜的董卓的身子,動作靈活又輕盈地跳上了床。
它四處找了找,最後在二皇子的臉頰旁邊,彎著身子,窩了下來,伸出兩隻前肢,輕輕地抱住了二皇子的腦袋。
對上湛兮的死亡凝視,小閻羅無辜地眨了眨眼。
就在此時,青雀狗也選好了自己的位置,包裹著二皇子的腳趴在了床尾,湛兮看過去的時候,它還無辜地打了個哈欠。
湛兮無語了半晌,對太子道:“你做好準備,你弟弟晚上可能會被熱醒,他醒了絕對會鬨你。”
太子幽幽地望著湛兮:“……那孤到時候再帶二弟去找你。”
湛兮:“……”一起死是吧?算你狠!
出去的時候,於菟狗依然乖巧地貼著太子的腿側,老虎不讓人抱,非要像個大王似的,端坐在於菟狗的頭頂,把狗子當它的坐騎。
走著走著,湛兮揮手示意宮人退後,領頭的太監猶豫了一下,見太子沒有否決湛兮的意思,便恭敬地領著其他人往後退了幾步,而後留在了原地。
湛兮和太子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後,湛兮忽然停了下來,笑盈盈地伸手去揉了揉太子的腦袋,問道:“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小青雀在想什麼?”
太子抬頭看了湛兮一眼,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光的白霜落在孩子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瞳上,令他的眼睛,也鍍上了盈盈一層光暈。
這一刻,眼前凝望月亮的這個孩子,似乎感覺到了廣寒宮的涼意,令他遍體生涼。
“你之前說,權力、人脈這些資源,就像一種奇怪的病症那般,隻能通過母嬰、血液和性傳播……”
太子頓了頓,忽然歎了一口氣,這口氣並不沉重,但它那又輕又飄的感覺,卻令湛兮感覺到了積壓在太子心頭那猶如泰山,而無法言說的沉重與壓力。
“孤聽了這話的時候,心中再想,既如此,孤便要斬斷這些聯係,讓世家無法永遠是世家,讓世家可以沒落、湮滅,讓有能力的農門、貧民,也能一路躍升……”
“可是就在方才,孤發現自己太天真了一些。”太子說著搖了搖頭。
湛兮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太子的小腦袋,安靜地聽著他的苦惱:“為什麼要說自己天真呢?”
“你說你從不對任何人的人性,抱以太過絕對和投入的期待……”太子頓了一頓,“人性便是,人有偏愛之心,掌握在手裡的,無論是權力,還是金錢,大家都渴望將它傳遞給自己在意的人,尤其是子孫後代,親朋好友,而絕不會平白無故地便宜陌生人,哪怕那權力交接給那個陌生人,或許會更合適。”
“這就是那丫鬟的質問,為什麼‘公主生來就是公主’?因為公主她阿耶是帝王,那為什麼帝王生來就是帝王?因為帝王的阿耶是帝王,孤生來就是太子,因為孤的阿耶……是帝王。”
“人心如此,人性恒如是,故而資源的母嬰、血液和性傳播……或許是孤永遠也無法斬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