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假期過後再叫他們把燈送到東宮去!”
二皇子的聲音一貫是小孩兒式的清脆,帶著一股不自知的甜滋滋。
但此刻,太子恍惚中,忽然覺得弟弟的聲音能甜得叫人昏頭,像那隻怎麼教都學不會克製,非要嚶嚶嚶撒嬌的白狐一樣。
二皇子奇怪地瞅著湛兮和太子:“你們怎麼都看著我不說話?”
湛兮輕笑一聲,沒回答,伸手揉了揉二皇子的腦袋,牽起他的手:“走了。”
“好耶~小舅舅,我還想吃一吃方才主街轉角處的那個京都鹵荷葉魚鮓。”二皇子快活地說。
湛兮:“你已經吃不下一份鹵荷葉魚鮓了。”
“沒事,”二皇子嘿嘿笑著說,“我吃不了的給我大哥吃。”
太子感動還在,聽了這話,腦子倒是醒來了一點點:哎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這確實就是他家好弟弟沒錯。
夜深了,這回湛兮是真的要送他們回宮了。
太子:“於菟要把那巨燈送給哥哥麼?”
“嗯嗯,”二皇子點頭,捧著荷葉往嘴裡倒魚鮓,“放東宮琉璃塔的塔頂,一定很好看,我有這個小的,放書桌上就可以了,它雖小,但也精美非常。”
說著,二皇子還擺弄了一下那盞小台燈,果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無論是青龍還是紅鯉,身上的關節都是可活動的,稍微有風動,便能感覺到它在實時“鯉魚化龍”一般,令人不得不為其巧奪天工而驚歎。
太子縱使知道二皇子或許沒有想太多,但他還是為弟弟要給自己送禮物而感到欣喜,他沒忍住,翹了翹嘴角,嘴裡說的卻是:“放武德殿的望月樓上,也會一樣好看的。”
接下來,他們兄弟二人開始了真正兄友弟恭地互相謙讓。
湛兮抱臂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一會兒後,馬車已經到了紫微城的朱雀門。
商議的最後,太子說:“曹國舅,孤和於菟決定隻留兩盞小的台燈,把那鯉魚化龍燈送到書院去,願書院中的萬千學子,終能‘鯉魚躍龍門’。”
二皇子往自己的嘴裡丟了一條小魚鮓,又往太子的嘴裡塞一條,附和地點著頭,“嗯嗯嗯”了幾聲,就表達完了自己的意見。
湛兮好笑地搖了搖頭:“好,既然你們做好了決定,那我會與八方聽雨樓說好,屆時直接將那鯉魚化龍燈,送到皇家書院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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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魚肚白的時候,湛兮回到國公府。
湛兮得到府中女眷對他那精美花燈的感謝以外,還迎來了蹲他的楊鐧的質問。
“小國舅究竟在打什麼注意?”楊鐧狐疑地瞅著湛兮。
他昨夜裡可忙了,那夥子人在小國舅走後又因為一點小齟齬要開打,他安撫了這頭,又要去勸服那頭,簡直裡外不是人。
而小國舅,明顯是想要利用這兩撥人,而且把他也給算進去了。
清晨的風有
些冷冽,吹得湛兮的臉蛋涼颼颼的,他沒一會兒就感覺大腦再次清醒,於是又開始了自己的忽悠大發。
湛兮抑揚頓挫地先來了個開場白:“唉,鴨鴨啊,我這也是無奈啊……”
一句“鴨鴨”差點叫楊鐧就地破功,但他最後堅強地頂住了那渾身刺撓的感覺,目光灼灼地盯著湛兮,一副“我不信”“你彆框我”的模樣。
但是楊鐧顯然是小瞧了湛兮,在畫餅聖手和宇宙影帝麵前,他那一點警惕心根本不夠用。
湛兮一番聲情並茂地表演後,百感交集地說:“我確實是察覺到了此事遠不止如此,隻怕昨夜的拐子隻是冰山一角……京都之居,大不易,但我都是為了大家好啊,地方豪強子弟,難道不需要一個機會在京都徹底揚名嗎?”
“我可不是故意叫人替我賣命,此事交由大理寺查,不是名正言順嗎?但思慮到你們需要這樣一個機會,我這才出頭……”
說著,湛兮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為了避免你們被盯上,我還特意拉上了腎虧那夥人,如此便能讓大理寺等官衙的目光不僅僅落在你們身上,而是落在整個皇家書院身上,這便可方便爾等行事。”
“我哪裡曾想到,你會如此誤會於我呢?”湛兮真誠地眨了眨眼,一副心碎的疑惑模樣。
楊鐧:“……”該死,是什麼在痛?難道是我那死灰複燃的良心!?
眼看楊鐧的理智搖搖欲墜,但還在努力堅持,於是湛兮加大馬力——
“鴨鴨啊~如今我能相信的,就隻有你啦!”
楊鐧:“……”
我的理智本已經要被粉碎,但你一句“鴨鴨”,該死的“鴨鴨”!又給我理智扯得原地複活了!
湛兮還擱那兒振臂高呼:“答應我,帶著地方豪強子弟,去證明自己!”
最後,楊鐧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您怎麼說,意思就是希望我……我們去調查此事,對嗎?”
湛兮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點頭。
“好,雖不知曉你究竟是什麼打算,但我相信我所看見、我所相處的小國舅。”
楊鐧鄭重地表示他會全力以赴後,湛兮就一秒出戲——
“好咯,說好了你就回去吧,我得睡覺了啊。”
楊鐧:“……”(崩潰抱頭)你要不要變臉那麼快啊!你剛剛明明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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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鴨鴨忽悠走了之後,湛兮沐浴一番就要睡了。
結果他沐浴的時候,洗浴間來了個不速之客。
湛兮咬牙切齒地用“殺人的眼神”瞪過去的時候,那個細腰掛彎刀的頎長男子,居然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有錯。
江離長臂一伸,抱臂在胸前,他看見湛兮瞪自己的眼神都要冒火了,他還努努嘴,示意了一下門。
麵具下傳來悶悶的聲音——
“我這次走的是門,沒嚇到你。”
湛兮:“……”你個蛇精病,你覺得這是走門還是走窗的問題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