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王的功績便是他夾在大雍中央與河北道之間,不斷地緩和雙方矛盾,因而河北道這個反骨仔也沒繼續衝中央叫囂,中央也沒去河北道犁地。
維持一方的穩定與和平,就是一個人最大的功績。
因而滄王在天下的名聲極好,多的是王公貴族與名門大家以能與他相交為榮。
又因著滄王“恭順”,在先帝病重,諸位皇子奪嫡之際,依然穩住了河北道,沒叫其生亂,也不曾心生不軌,乘虛而入,永明帝也對他很是敬重。
永明帝登基後,沒少給這位臉都不咋熟悉的皇叔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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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這血淋淋的丐幫拐賣案,湛兮冷笑了一聲。
滄王究竟是不是大善人,這事兒與他究竟有沒有關係,究
竟是他在做,還是他兒子在做,他是否知道,又知道多少……
這一切,湛兮無法給出定論。
但是先帝病重,他沒作亂,可不一定是因為他對大雍赤膽忠心啊!
要湛兮說,先帝這種前朝擱哪兒和士族鬥生鬥死、爾虞我詐,回後宮還有精力,還能和一大群養蠱似的宮妃們虛與委蛇、互相飆戲的“黃金聖鬥士”,那根本就不是簡單的角色。
他病重,他的兒子們打生打死沒所謂,你這個不是一個娘胎裡出來的“好弟弟”也湊過來?
你想乾什麼?
嫌腦袋長得方不好看,要皇兄我給你捶扁一點是吧?
比起相信一個人麵對皇位時,因內心的“仁慈正直良善大公無私”而放棄,湛兮更願意相信,是客觀條件與實力它不允許!
甭說當年大雍好幾l個名將陳兵河北道邊緣,還有九賢王的三個兒子都親自監軍,就說滄王自個兒有沒有完全將河北三鎮都拿捏在手中,有沒有足夠的實力一擊得手,才是最根源的問題。
既然實力不允許,那硬賭就沒意義。
打起來,又是打錢,沒錢就傷感情了。
搞到最後,估計又是數十年不變的——大雍中央費時費力費兵地跑去把河北道犁一遍。
哦不對,會有點變化,這次估計會順便把他這個美名遠揚,但造反翻車,濾鏡破碎的實封王爺給剁了。
說真的,不是我會不會一朝失足被剁的問題,我不在意這個,我是說,問題是那多沒意思啊,你們說是吧?
那還不如安分地呆著呢,順便把蠢蠢欲動的蠢貨們也摁住,如此還能贏一波尊重和好名聲。
指不定九賢王這老東西一死,我就能取代他而存在了呢!
彆怪湛兮心理陰暗,把賢名遠揚的滄王想得那麼卑劣陰險,隻是在湛兮看來,權力場中,就沒誰心中還打著手電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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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說一千道一萬,湛兮覺得,以上的都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
湛兮相信,人定勝天。
大雍搞不定河北道這個刺頭,根本原因還是——人。
一切統治與管理的問題,歸根結底都是“人”的問題,“民”是一切的基礎,是最強大的底層力量。
大雍皇帝慣來就打壓河北道,態度堪稱惡劣,毫無“民父”之仁慈,本就對關隴地域非常仇視的河北道的黎明百姓,自然對大雍的統治更加排斥了。
而相對之下,河朔三鎮上至士族、節度使,下至縣令、百夫長,都會對自己的管理範圍高度負責,表現出一副“愛民如子”的模樣,百姓自然更加擁戴他們。
曆史遺留問題早晚都是要處理的,湛兮不是沒留意河北道這個刺頭,隻是目前時機不到。
時機不到,也正是魚知樂等人頭疼的根源。
無論如何,他們不能輕易去招惹河朔三鎮,萬一一不小心就捅了個大簍子,在皇都還能補補繼續用,在河北道那一塊,就又得打起來了。
打起來,中央肯定不會輸。
但打起來,傷的那都是兵卒的性命啊!
他們如何能不慎重呢?
而且已經微妙平衡了那麼久,他們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去打破這平衡,讓無意義的戰爭爆發,損耗無數生命,這未嘗不算是一種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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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手裡就剩最後一顆爆米花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爆米花掰開成兩半,往太子嘴裡塞了一半。
“所以呢,小舅舅你也沒辦法了嗎?”
湛兮哼笑了一聲:“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辦法嘛,肯定還是有的。”
“去個人,查查看我們的詩中仙人鄭大才子在哪兒,把他給我綁……哦不,把他給我‘請’回來。”
“二十九,去叫崔恪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