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帶著王妃,和樊月英一塊兒,回雍都述職了。
王妃在宮中請平安脈時,被禦醫診斷出有孕在身。
於是出宮的時候,就隻剩下秦王和樊月英,親王妃被高皇後留在宮中養胎。
秦王徑直來找湛兮,樊月英也當仁不讓地跟上。
是日,亦然長成的秦王,歎息著抱住了趔趔趄趄向他跑來的四隻貓狗。
兩隻貓在用嘶啞的嗓子喵嗚喵嗚的叫著,兩隻狗連哼唧都不如往常一般清脆,豐神俊朗的秦王紅著眼睛,一口一口地喂它們吃飯。
湛兮見狀,說道:“前幾日你大哥派人將它們接回了紫微城,但他日理萬機,不能時時相伴,很快這幾隻又鬨騰著要出來,來我這兒。”
秦王說:“大嫂要親自為王妃養胎,孩子許會在紫微城出生也不一定,我近日應當是不離開雍都了。除了入宮去見王妃,便是和小舅舅你一塊兒照顧它們。”
樊月英幫忙一塊兒給它們喂食,有些懷念道:“我家長女未斷奶時我回雍都謝恩,它們還如多年前那般能跑能跳,活潑得呢……”
“感覺隻是這麼一眨眼,時光流逝,女兒已能握住大刀揮舞得虎虎生威了,它們反倒老成了要人喂飯的。”樊月英真是唏噓不已。
秦王憐愛地摸摸毛發枯燥的貓狗,說:“它們算長壽了,我聽說楊鐧那從小養的雪豹,好多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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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光飛光,月寒暑暖,來煎人壽。此天地自然,無可奈何之事。
貓狗老了,他們又何嘗不是呢?
湛兮掃了一眼樊月英鬢角的點滴風霜,心中輕歎,邊關軍旅,更催人老。
沒有再提那叫人悵然的話題,湛兮讓他們說說吐穀渾的情況:“且說說當日的情況,具體如何。”
他們大致說了一番略有些驚險的過程。
秦王有些氣憤地說:“吐蕃絕對不乾淨,小舅舅你不知道,我們本來都要追蹤到那夥渾水摸魚的攪屎棍了,但最後給那隻老鼠逃掉了!”
樊月英含笑與湛兮對視了一眼,拿著木勺的手比劃了一下:“按你說的,給了他一個狠狠的教訓,雖應該不致命,但他那胳膊……想必廢得差不多了。”
秦王翻了個白眼:“你彆說,領頭的那個混球,身形和麵容,看起來都格外熟悉。”
“很像當年被老娘打敗在擂台上的爭達梅巴。”樊月英哈哈大笑地補充,“但爭達梅巴肯定沒那麼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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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二年冬末,神武帝向吐蕃發難,詰問其介入吐穀渾,阻撓大雍收複土地之事。
吐蕃王器宗農讚向大雍請罪,賠禮黃金千兩,其餘珍寶數百件。
神武帝拒不接受,同時,屯兵於吐穀渾舊地、今青海道邊域,吐蕃心驚膽寒,朝中議論紛紛,無數官僚百姓,皆求見善水公主。
神武三年正月,萬國來朝賀新春,吐蕃使者帶來了善水公主之親筆信。
信中,善水公主再次向大雍請罪。
神武帝終於接受了吐蕃的賠禮。
似乎是一切都看在善水公主的麵子上。
神武三年,大雍太子李順之抓周禮,同樣隆重非常,許多周邊小國依然派遣使者來賀。
吐蕃王國亦在其中。
吐蕃使團中,以善水公主的陪嫁禮官為正使。
禮官進貢了豐厚的禮物,代表吐蕃王夫婦,向大雍為長子瓊波鬆讚求娶大雍公主。
並許諾,若偉大的神武帝同意,吐蕃王朝願派大王子到樹人書院進學。
神武帝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
同一年,帝王千秋宴,善水公主再次向大雍為長子求娶公主。
神武帝依然不表態。
也是同一年,湛兮終於邁過了玄德天師批命的“三十歲”大坎兒。
其生辰在即,神武帝要為他大肆慶祝,普天同樂!
善水公主趁機,第三次為長子求娶大雍公主。
這一次,神武帝同意了。
隻是帝後剛選出合適的宗室女,就聽聞吐蕃大王子出事了!
大王子不知因何事,深夜策馬。
因未至深冬,湖麵中心之冰層並不堅厚,他卻盲目策馬過湖。
發現湖麵冰層破碎時,他想要及時勒馬,但卻因手臂有舊傷而未果,以至於連人帶馬栽入了冰冷的湖水中央。
一陣人仰馬翻後,他被救上來時,已然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如今還在搶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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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手中的密報,神武帝頗有些無言以對。
神武帝:“嗯……”
被他耍無賴,強行留在含元殿的湛兮打了個哈欠:“小青雀呀,我是真的困了,要不然你再養一隻年輕的貓陪你一塊兒批奏折吧,我就先回去睡覺了……”
“不行,再養一隻,就不是老虎,也不是小閻羅了。”
湛兮:“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我困了。”
“吐蕃的事情,你肯定知道的比朕多!”
湛兮被這小子的雞賊整得無語,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大王子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善水公主後麵肯定會說希望公主能嫁給她的次子。”
對於湛兮的打馬虎眼,神武帝冷笑:“朕是說彆的。”
湛兮不配合地眨眼:“彆的我也不知道了啊。”
神武帝沉吟了一會兒,問:“小舅覺得執掌天下軍政事務之金印紫綬太尉……這個職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