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百態】
彆墅小區內, 路有為和路亭風在熟悉的防.空.警.報聲裡醒來。
避難所的方向離得有些遠,那些炮.擊.聲傳來時動靜小了很多,有些像是沉悶的雷聲, 一震一震的,震的人心裡發慌。
一家三口都來到彆墅三樓朝東的窗戶前,可樓層太低了, 加上天黑,根本看不出什麼動靜, 直至後來,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火光直衝雲霄。
“壞了。”路有為低低說了兩個字,但因為早就有所預料,神色並沒有太過惶恐。
“看來城東也要失控了。”路亭風眉心微蹙,“從方向來看……這次出事的源頭應該是避難所或駐地。”
“會和那場火山雪有關嗎?”紀檸心開口,“之前降溫和下雪的時候, 民眾基本都在家裡, 隻有部隊的人, 為了救城西的人不得不在外麵奔波……”
路有為和路亭風沒回答, 他們心情都很沉重,片刻,路亭風伸手在她頭發上揉了揉, “你去睡吧, 我和爸今天守在這裡, 有事會叫你。”
路亭風口中的這個守,自然是怕小區的大門被突破,感染者蔓延到彆墅周圍。
“胞.病.毒”感染者不僅受活物血肉吸引,也受光亮和響聲吸引, 更可怕的是,它們還會說話,會趴著門板一邊用力撞擊一邊用嘶啞的聲音發出含糊不清的怒罵,仿佛是把一個人生平所有的怨怒都在這個階段爆發出來。
隻要門內的人撐不出,發出一點動靜,外麵的感染者就會變本加厲的撞門抓門,這種聲音會讓人崩潰……
紀檸心下樓回房間休息前,路亭風從水培室內取出一個大的旅行包,裡麵是他這陣子囤買物資和改裝的勞動成果:數把不同款式型號的射.釘搶和氣.釘搶,有的是家裡原本就有的,有的是這幾次去超市買的,尤其射.釘,補充了非常非常多。
他這幾天動手把需要電線的釘搶改成了充電釘搶,幾把功力較強的釘搶,射.釘釘身直徑達8毫米,釘長100毫米,可以直接穿透木板、薄鋼板和鐵皮。
釘搶的釘槽容量通常在30至100,主要看釘子的尺寸,連續射擊的速度非常快,真正使用起來,威力並不比熱武器小多少。
說真的,熱武器誰都想要,但法.治.社.會,又不是末日小說,熱武器不是說想弄就能弄到的;二來熱武器有聲音,子.彈有限又笨重,反倒是這樣的釘搶,近距離攻擊悄無聲息,隻要找對地方,幾釘子下去,不愁對付不了感染者。
他取出兩把釘槽滿格的釘搶,自己和路有為各自貼身攜帶一把,剩下的一大堆釘搶和釘盒都讓她收入空間。
紀檸心回房間沒多久,小區裡彆墅和聯體彆墅的燈都亮了起來,居民都被驚動了,防.空.警.報聲已經停止,但爆.炸聲還在頻頻傳來。
她站在房間陽台上,隔著玻璃看向城市東麵亮著火光的夜空,隨後閉上眼睛,將精神力投放出去。
她很想查看避難所和臨時駐地的情況,但她的精神力達不到那麼遠的地方。當她的精神力從街道建築間穿行而過時,卻把周圍城東民眾的無措惶恐看的一清二楚。
這陣子,忙忙碌碌的軍卡和隊員們,就是他們能夠繼續生活的底氣。
可如果連部隊都出事了,他們該怎麼辦?
要……逃嗎?
出城的路是不是已經通了?
要不要賭一賭?
大多數人站在建築的窗戶後麵都是一臉茫然,有人猶豫遲疑,看著家裡老老小小的親人,又看著自己溫馨安全的家,始終下不了決定。
也有的人,在十幾分鐘內收拾好了自己和家人,拿上早已準備好的背包和旅行袋,握著菜刀、鐵管、電.擊.棍之類的武器,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他們的家。
他們很清楚,臨時駐地發生這麼大的動靜,加上防.空.警報再次響起,事情必然已經惡化到了毫無轉圜的境地。
那些隊員也是人,不是鋼筋鐵骨的不死戰士,他們也會受傷會死甚至會感染,他們不能總是指望彆人來救他們。
現在外麵還沒有出現感染者的身影,說明這附近還是安全的,他們的車子就停在建築外不遠處,隻要動作快,衝上車,就能在感染蔓延之前離開這裡。
至於出城之後該去哪裡,蘇城之外是否是安全的,那是之後的事情。
他們不想重複城西的悲劇,被困在滿是感染者的建築裡,日複一日靠著空投物資,生不如死的活著。
更何況,城西是在城東部隊的傾力救援和物資空投之下,才一直撐到現在沒變成完完全全的屍城,可現在城東自己都撐不下去,還有誰會持續的救援他們?
不過幾分鐘時間,這些下樓的民眾就已經順利的上了車。
他們也怕,心臟在狂跳,車窗外路燈暗淡的城東潛藏著無儘的怪物,他們不知道在哪個轉角就會和那些怪物迎麵撞上。
女人抱著孩子捂住他們的嘴,拍著他們的背無聲安慰,男人握緊汗濕的拳頭,始終未曾將武器卸下。
車子行駛在破敗肮臟的街道上,有幾輛車恰好撞見了黑夜裡自東向西而來的防.爆.吉.普車。
對方本來就是留下執行救援撤離任務的,但看到有居民自救,還是讓他們精神一振。
對方給民眾指了方向,讓他們避開某幾個可能已經被感染者堵住的路口,同時指明了大部隊撤離的方向和路線——雖然他們不一定能趕得上車隊。
開車的人謝過對方,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再次踩下油門,朝前麵的夜幕駛去。
“我們去哪?”車上,有人無措發問。
開車的那人看著後視鏡裡和他們朝向相反的吉普車,壓下胸臆間湧起的酸澀,開口:“先出城,出了城,總能找到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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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墅小區內,住戶們仗著結實的圍牆,高大緊閉的小區大門,還有時間召集家人簡單商量,最後,不少人都決定收拾東西離開蘇城。
3號彆墅內,年輕的媽媽利索的將剛滿月不久的孩子纏裹在身上,隨後在外麵穿上一件輕軟厚實的大羽絨服,把含.著.奶.嘴正安睡的孩子護得嚴嚴實實。
一旁,她的公公婆婆,還有在戒嚴令解除後搬來彆墅同住的爸爸媽媽都已經收拾好了行李,裡麵主要是一些食水和防護用品,還有備用的奶粉奶瓶尿片等嬰兒用品。
長淵湖封鎖隔離的那天起,她就再也沒聯係上她的丈夫,這些日子以來,她每天都躺在床上,假裝身體還沒恢複,不願意起來麵對事實。家裡四個老人,除了要外出排隊購買物資,還要照顧她的寶寶,照顧她……
避難所方向傳來爆.炸聲之後,他們都愣住了,他們活了大半輩子,這陣子所經曆的比這大半輩子加起來的還要多,他們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離開嗎?可是家裡的寶寶才滿月沒多久,這麼一點點的孩子哪怕是養在家裡都要各種小心嗬護,如果離開,他們要怎麼在顛簸流離的路上照顧他?
可是不離開,城東還能撐多久?他們能在這棟房子裡的物資消耗完之前等來救援嗎?
那一刻,年輕的媽媽閉著眼睛,聽著房間外的說話聲,她知道,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哪怕是為了四個老人,為了她的孩子,她也得振作。
她小心拉高羽絨服的拉鏈,把懷裡的孩子護住,然後戴上口罩,帶著家人離開了安全溫暖的彆墅,坐上停在車庫裡的SUV,果斷朝小區大門而去。
在他們一家離開後沒多久,聯體彆墅那邊的數家住戶,還有2號、4號、7號彆墅的幾家住戶也收拾好東西,開著車離開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