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車和護盾】
上午是路有為開車, 下午換路亭風,這幾天因為他們兩個開車尋路辛苦,所以午餐和晚餐都由紀檸心來準備。
昨天他們途經的地方狀況都不太好,他們中午也沒什麼胃口, 隨便吃了點之前做的花卷和韭菜餅。
晚上周圍的環境倒是正常了, 但也沒做飯, 吃的是紀檸心之前打包的牛肉拉麵, 每份拉麵都麵湯分離,搭配香菜包和辣椒油子包, 取出來時麵湯還是熱燙的。
他們先把香菜和辣椒油放進麵碗裡, 然後將麵湯澆進去,辣椒油融入湯裡,勁道香辣的麵條搭配大塊牛肉片, 濃鮮美味。
紀檸心還取了幾盒打包的川菜出來:酸辣土豆絲、尖椒炒蛋、家常豆腐。
都是比較素但是很開胃的菜,一家三口都吃的很滿足, 也很感恩。
雖然對於房車和空間的疑慮至今仍未消除, 但他們知道, 如果沒有這一切,他們現在可能跟隨著車隊, 分吃麵包、餅乾和罐頭。
即便在房車上有條件, 可以煮個泡麵煎一點午餐肉, 他們也會一直為燃料、淨水和用電的事情憂心忡忡,同時還要警惕隊伍裡其他人的目光。
畢竟房車太顯眼了,能開能睡能上廁所, 還能煮熱食,普通民眾隻會羨慕的看幾眼,又或是敲門, 以老人孩子等理由借水借廚房借洗手間,但彆有用心的人,可能就不是借了。
即便跟著大部隊又怎麼樣,人太多了,車隊太長,不可能每一點小事都管的。
就算今天管了,那明天呢?後天呢?
所以,他們能像現在這樣,過得安全舒適又自在,真的非常非常感恩。
路有為車技是家裡三個人中最好的,他車速不慢,但又很穩,同時還能分出心不時說幾句話。
“這種天氣,讓我想起了你們媽媽,從前一到春天,每個周末她都會組織郊遊。她很喜歡離開城市去郊區,看看山水,看看植物,然後晚上露營時必須得有燒烤……”
紀檸心靠坐在窗邊的位置,脫了鞋,雙腿舒展開放在了左側靠車身的長座位上,臉靠著玻璃,一直在看沿途的景色。她聽到路有為的話之後,突然出聲:“那我們今晚吃燒烤吧。”
副駕駛的路亭風側頭看過來:“烤肉嗎?”他指得是放在電烤盤上烤的那種五花肉厚切片。
“不是,一串串的那種,忘了說了,我那天回家之前,剛巧也去了一趟烤串店,打包了不少,調料和炭火都有。車上不方便用炭火,但可以用燒烤火鍋兩用的電烤爐,一邊烤串串,一邊放羊湯進去,可以喝點熱燙,蔬菜直接燙。”
寶貝女兒的提議,路有為自然說好。
晚上決定了吃大餐,中午他們就簡單解決了,紀檸心拿出兩份厚切牛肉芝士堡,還有兩份炸雞塊,一盒炸雞翅,一盒水果黃瓜,三杯還浮著冰塊的可樂。
牛肉芝士堡是親爹和大哥的,她自己隻吃了幾個雞翅中和兩塊炸雞就飽了,倒是吃完水果黃瓜又想吃甜品,便取出冰激淩店打包的雙色球杯,挖了起來,一邊吃還邊問路有為他們要不要。
“你自己留著吃吧,這些東西都是吃一份少一份的,乖。”路有為摸了摸寶貝女兒的頭。
“我不愛吃甜食。”路亭風的回答則酷了很多,中午之後輪到他開車,他吃完了午餐,拿著可樂,又去前麵啟動了車子。
他們今天上午出發比較晚,車行兩個多小時,路程進展60公裡,原本可以更快的,但中間有一段路處於維修狀態,也不知道維修工作停擺多久了,整條路被挖的凹凸不平,周圍全是碎石亂磚。
依靠“鐵骨”,房車也能過去,但估計車裡的人會被顛的吃不消,之後他們重新查看地圖,找到另一條路,繞了個圈子,繞開這段路,又重新恢複前進路線。
下午的路程還算順利,水泥路變成了土路,路兩邊除了偶爾出現的旅遊景點,便是大片的農田。
這附近的農戶都做農家樂,原始生態維持的很好,不過從前這個季節的田裡已經能看到綠油油的苗,一片片的如同綠色絨毯一樣。
但今年因為泥漿雨和火山雪的影響,這些田暫時都種不了了。
農田對麵的一家家農戶也都很安靜,遠遠看去,看不出有人在外活動的跡象,但他們知道,這些農戶裡肯定都有人。
因為他們所行的這條車道兩旁,偶爾會出現更窄的小道土路,但這些岔道口,無一例外都被各種障礙物給封住了。
看障礙物的模樣就能知道,這是普通民眾的手筆,用來防止途經的車子開進村。
車道上偶爾也能看到幾處車禍遺留現場,撞碎擋風玻璃的車子半個車頭都已經掉下了田埂,車門大開,後備箱也開了,但車門處還有凝固的暗色血跡,但好在這些車子裡沒有走屍也沒有完全死去的人類。
情況算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即便如此,這一幕幕也在提醒著他們,這已經不是過去的和平年代,因為和平年代,根本不可能會任由這樣的車禍現場殘留下來。
車道狹窄,隻要出現車禍殘留的現場,路就會被堵大半,其中一處實在堵的太死,整條路都過不去。紀檸心便開啟了“鐵骨”,用緩慢車速頂.開兩輛車頭幾乎黏在一起的車子,又駛下田埂邊緣開了一段,最後返回車道,再次頂.開一輛傾翻的小貨車。
貨車車廂裡原本應該裝有不少物資,有一部分因為車禍灑落一地,上麵又染上了血,一截青灰色的胳膊從貨車車廂底下探出來,並沒有動彈,所以也無從判斷究竟是死去的人類,還是徹底停止活動的走屍。
“鐵骨”一天隻能使用一次,路亭風怕時效過去又遇上車子或其他什麼堵路,於是之後再次提了些速度。
房車在不平整的路麵顛簸起來,但絲毫不影響抱著平板戴著耳機看劇的紀檸心,倒是後來顛著顛著把她顛睡著了。
她再次醒來時,房車已經恢複了平穩的行駛,但速度非常慢,她醒來的原因是耳機掉了,車外的各種聲音飄了進來。
聲音?
她舒展了一下手腳,發現數個車窗的百葉窗簾都合上了,卡座區和駕駛區中間的門簾也被放下拉了起來。車廂裡沒有開燈,光線有些暗沉。
她收起平板,撥開一點百葉窗朝外看去。外麵天還亮著,車子已經離開了村落區域,重新駛上了水泥路,並且這條水泥路還是擁有緊急停車道的四車道,比今天上午他們行駛的水泥路還要寬敞。
紀檸心大概知道這是哪裡了,他們快要到湖城了,這是途經湖城的國道。
而車速慢下來的理由,是因為——堵車。
房車的前麵和後麵都有車,對麵車道不堵,隻偶爾有車經過,但他們這邊從東朝西的車道,就連緊急停車道都已經被車子占滿了。
車子的推行速度在20碼左右,開開停停,一輛輛車子猶如排隊的烏龜。
紀檸心看了下時間,下午四點。
她穿上鞋,走至駕駛區前拉開一點簾子,從車頭擋風玻璃看出去,視野更清楚一些。國道視線所及之處,是冗長的車隊,前麵不知道什麼地方被堵了。
“左前方大約還有五、六公裡就是湖城的工業園區,一個小時前,我們開上國道之後,附近的車子就慢慢多了起來,一開始還是能正常行駛的,現在漸漸成了這樣。”路亭風一邊緩緩跟車,一邊簡單和她解釋了下。
紀檸心聽路亭風說話的同時,已經分神探聽了一下外麵其他車裡的對話聲,同時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四周。
前方車子堵車的源頭在她的精神力之外,她看不清楚具體堵車的原因,但也沒有在最前方聽到任何不正常的驚呼,車子雖然多,但排列整齊,暫時沒有人下車吵架鬨事。
此外,這條國道兩側比較友好,沒有立護欄板,車道之外是和主路有一點高低落差的林地,兩側的綠化比較稀疏,樹與樹之間空隙較大,如果真有什麼問題,隻要朝旁邊開下去,可以從林地間離開。
當然,下了林地之後綠化就多了起來,很多低矮的灌木,加上他們現下處於“鐵骨”CD期間,目測會比較難開。
所以,她覺得目前階段維持跟車現狀比較好,除非到了不得不改道離開的時候。
車子多,就代表人多,人一多,總難免一些意外。
她把查探到的情況和兩人說了下,而副駕駛的路有為則一直在研究平板上的地形圖,最後指了指地圖某處,表示那裡可能是導致堵車的原因。
路有為指的地方是一家大型的服務站,地圖放大數倍後,上麵除了加油站的標記外,還有餐飲標記,以及建築的大致占地麵積。
國道不比高速,服務站比較少,這些車子從各個方向而來,可能和他們一樣,計劃從湖城北部通過,朝更西麵更安全的城市或者縣城去。
但長途跋涉,不是誰都像他們這樣,不用為燃油問題擔心。
從前高速經過加油站,隻要油箱裡還有半箱油,很多人為了省事會等到了下一個服務站再加油。但現在,高速的情況他們不知道,但國道上加油站少,難得經過一個大型服務站,肯定人人都想排隊把油給加滿。
“也有可能不是因為加油堵車。服務站離湖城工業園區很近,橫貫湖城的清音河也在那裡,我們想要途經湖城,就必須過清音河大橋,那附近也有可能設了檢查站,車子通行要接受檢查,也很耗費時間。”路亭風提出了另一種可能。
紀檸心點點頭,表示以靜製動,反正他們不進湖城,隻是通行,檢查應該很快。
倒是這裡大量車子彙聚,他們要注意的是潛在感染者。
“沒事,我會定時查探一下外麵,剛好鍛煉精神力。”
**
他們沒想到,這一堵車就堵到了晚上,到六點鐘的時候,車子才朝前挪動了三、四公裡,最後徹底停了。
她看到有人小心翼翼打開車窗張望,也有人全副武裝的下車,站在車頂朝前方查看。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已經可以看到最前方清音河大橋的懸索了,這所跨河大橋全長2000多米,過了清音河大橋再朝前開一段路,就過了湖城的地界,算是正式進入尚清湖西南岸了。
很快,堵車的最前方就有人一重重將訊息朝後方傳遞過來:湖城目前也處於半戒嚴狀態,每天18點檢查站會關閉,道路也無法通行,得等到明天早上七點,戒嚴時間結束,才能繼續通車。
果然是因為檢查站才堵車!
紀檸心很快聽到了前後方傳來的各種抱怨聲,大家都在這條路堵了幾個小時了,還有不到一公裡了,都以為勝利在望,哪知居然等來了戒嚴時段。也就是說,今晚大家都得在車上過夜了!
在車上過夜最近倒也不是第一次,這些車子大部分都不是獨行,都是三、四輛或是六、七輛認識的親戚朋友甚至同事,確認了同一個方向後,拚拚湊湊一起上路的。
之前也一起在車上湊合睡過一晚,但和這麼多人這麼多車在同一條車道上一起過夜,難免讓人心裡發慌。
大家思考的問題和紀檸心一家思考的是同一個,其他那些陌生的車子裡,會不會有隱藏的感染者?
議論紛紛時,前方距離紀檸心家房車大約十多輛車子的一輛中巴上,有人爬上車頂拿著一個喇叭喊了起來:“我知道大家都在擔心同樣的事,但現在是非常時期,遇上困難是常態,既然今晚車子動不了了,大家就安下心在這裡過夜吧。
想提醒大家的是,記住不要去附近的林地裡露營,這附近目前雖然沒出現大規模的感染事件,但安全為上,大家還是各自待在車裡比較好,堅持一晚,明天就能離開了。
最後,我們這個車隊比較大,是由兩支小隊帶領的,萬一真的出現感染者,大家不要慌,一慌車子亂開,路就徹底堵死了。如果發生特殊情況,交由我們車隊的隊員來處理,至少他們有搶!”
這個人看著不像隊員,但是說話很有條理,也很冷靜,估計是車隊裡除了隊員之外的領頭人物。
但紀檸心覺得,這個人真正想說的話是最後一句。
冷靜的告訴大家,他們有熱武器,如果出現感染者,隻要彆慌彆亂,他們可以幫助解決,等於給其他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車道上,抱怨聲議論聲漸漸小了下來。
所有的車子在半個小時前就熄了火,房車也是。路有為拉上了駕駛區擋風玻璃和兩邊車玻璃內自行安裝的手拉式窗簾,之後進了卡座區,又拉上了門簾。
紀檸心去後麵全部檢查了一遍,確保每一扇車窗包括洗漱間裡的百葉窗簾統統都合上了,這才洗了手來到卡座區準備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