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食惡果】
天又亮了一些。
森林公園大門附近遊移著的輻射走屍被門裡麵逐漸大起來的動靜所吸引,紛紛改變方向,朝著大門裡麵而去。
剛下過黑雨的路麵濕.滑.黏.膩,酸性度極高,普通車輪在這樣的路麵上行駛,磨損速度很快。車隊裡已經沒有備用輪胎了,一旦輪胎出現問題,被困原地就是死路一條。
黎明時分的種種變故讓車隊裡剩下的人來不及反應,為什麼吉普車突然開走了?隊伍裡的人為什麼要襲擊部隊的人?顧隊到底和另一輛房車達成了什麼合作協議?又是用什麼交換的?如果是物資的話為什麼他們什麼東西都沒看到,也沒有任何通知提前給到他們?
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堆的問號,他們眼看著顧隊帶著幾個孩子和隊員坐車朝玻璃館的另一頭而去,下意識的去詢問他們的隊長。
“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陳冬他們呢?”
“他們真的背叛我們了嗎?”
“桐哥!”
“桐哥!你給個反應啊!”
……
眾人吵雜的聲音終於讓路桐清醒過來,他看著顧隊所在的那輛皮卡的車尾,當下找回聲音,讓所有人立刻上車,除了吃的和防護用具,其他東西全部拋下。
此刻車隊裡,除了平時一點主張都沒有的人,就剩下之前那三個偷摸計劃著想要從紀檸心房車那裡弄物資的人。
眾人無比心疼他們的鍋碗杯盞和帳篷睡袋,但他們原先進來的玻璃大門處,有越來越多的輻射走屍聽到動靜圍堵而來,它們趴在那裡,把玻璃門拍的砰砰作響。
那塊橫倒的巨大造型石已經有些抵擋不住了,玻璃雙門被拍打出門縫,兩隻輻射走屍冗長的須狀軟體已經沿著門縫朝裡麵探進來,敲著卷著那塊造型石,似乎知道是這塊石頭阻擋了它們。
路桐坐上房車的駕駛座,發動了車子,再次開口,近乎嘶吼:“快上車!”
這一次,車隊裡的人沒再遲疑,他們抱緊最重要的防護用具和所剩無幾的食物,各自上了皮卡和房車。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駛動,追著顧隊所在的皮卡而去。
他們有過很多次這樣的逃生經驗,被走屍追過,在地震和龍卷風來襲時躲入地下工事,在核.衝.擊到達前躲入部隊的地下避難處……
可這一次,玻璃館外的場麵卻比他們之前見過的災難場麵更加可怕和惡心。周圍到處都是散發著濃烈腐臭的輻射走屍,它們大多像是支著骨架移動的一灘爛肉,因為車子的動靜從四麵八方聚攏而來。
他們不知道車子的輪胎可以支持多久,他們所有的備胎都在穿越淪陷區時用完了。
而且,就算有備胎,周圍的輻射走屍這麼多,他們也根本不可能下車去換。
好在,離開玻璃館展區,穿過露營區的時候,周圍區域變得更加開闊,輻射走屍的數量也少了一些。偶爾有一兩隻朝車隊晃過來
的,也被第二輛皮卡裡的機搶一通射擊打得軀體搖晃,蹣跚跌倒,等到它們再次爬起來,車子早已開出一段距離。
從露營區車道轉向主車道的轉角處,一小群輻射走屍趴在一輛傾翻在地的吉普車上,不斷從裡麵掏出一些紅紅白白的物體,然後貪婪的塞進奇形怪狀的嘴裡。
車隊裡的人到底沒忍住,捂著嘴巴乾嘔起來。
吉普車異常眼熟,不久前才從玻璃館離開,路桐心情複雜,眼底依然帶著悲痛。
而其他人卻在疑惑,他們不明白,吉普車裡明明就有武器,為什麼他們連森林公園的大門都沒開到?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他們妄圖甩開其他人自己逃生,反而把性命交待在這裡。
當車子轉上主車道後,後麵兩輛車子裡的人再也顧不上研究其他車子的事。
森林公園裡的動靜和血腥吸引了外麵的輻射走屍,他們看見最前方森林公園大門內的圓形空地上,聚集了大堆的輻射走屍。這麼多的走屍,就算顧隊那裡能擊倒一些,他們的車子也沒辦法從它們中間穿過去。
他們的車子會被阻在這塊空地上,而一直追在車後的其他輻射走屍會截斷他們的退路,他們會被困死在這裡!
後麵兩輛車子裡的人瞬間恐慌起來,他們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他們見過太多了,他們隻是沒有想到費儘心思逃生至今,還是沒能逃離悲慘的命運。
開在第一輛的房車就像是沒有看到遠處的走屍群一樣,仍舊朝那裡駛去,這種莫名其妙的送死舉動讓他們驚叫起來,有人不斷喊著停車。
那兩個被砸傷腿的男人和最先發現輻射走屍的人都在同一輛皮卡車上,皮卡比房車輕便易開,原本死死追著前麵顧隊的皮卡,開在第三位。
但如今發現這個情況,他們當下按住司機的手,強迫他降下速度。
在他們降速的同時,最後麵的房車追了上來,兩車一前一後交換了位置。
“你們乾什麼?”開車的人不明所以。
“蠢貨!不懂就閉嘴!”那人平時被他們罵慣了,他們也沒覺得要收斂,“路桐犯蠢,我們可不蠢!”
危機一觸即發,這次的情況和之前所有的情況都不同。周圍的輻射走屍太多了,而前方的大門是唯一的生路,哪怕闖不過去也得闖。
他們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無非是在賭,覺得車多,打算一起撞過去,哪怕是撞出一個小口子,也能逃出生天。
可他們不想當炮灰,沒頭沒腦的紮進這些帶著腐.蝕.液.體的屍堆裡,唯一的辦法是,趁著開在最前麵的房車被走屍群纏上,瞧準時機,直接從一旁的空隙穿過。
就像他們剛剛在路邊看到的吉普車一樣,得見了血,翻了車,吸引了更多的走屍過去,他們才能抓到這個機會!
“跟在我們自己的房車後麵,追前麵的車追那麼緊做什麼!”坐在副駕駛的那人摸著自己大腿上的傷咬牙切齒,現在這種情況,受了傷連處理的藥物都沒有,隻能硬抗。
不就一點吃的?既然能給隊伍裡的殘弱,又為什麼不能分一點給他們?居然還設置了陷阱,又攛掇那幾個隊員一路護著她,到底是個年輕女孩,也太天真了,以為有了部隊的人護著就萬事大吉,一路衝在前麵,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是部隊的武器都護不住她!
現在好了,那麼喜歡衝在第一,那就把這個當炮灰的機會留給她吧!
他們時刻注意著最前方的情況,一時間忽略了兩側的環境。
皮卡駛過一排低矮的木屋驛站時,隻聽到右側車頂砰的一聲重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旁邊的驛站屋頂掉落在他們車頂上。
“什……什麼?”副駕駛座位上的那個人感覺身體瞬間僵硬起來,他全身汗毛倒豎,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大事不妙,要遭了,快點想辦法!
可潛意識知道怎麼回事,身體真正行動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下一秒,一張布滿血刺的臉倒掛著出現在副駕駛的車窗外,這是一隻輻射走屍,它的四肢仿佛帶著吸盤一樣,正牢牢攀附著車頂和車門,然後在那人淒厲的驚叫聲中,用那張滿是血刺的臉,拚命而快速的撞擊車窗玻璃。
那些血刺似乎格外堅固銳利,加上撞擊的速度極快,數秒的時間裡連續撞擊了幾十下,那人尚未反應過來,玻璃就被撞碎了。
他急忙去拉扯一旁的人,下意識的想將那人拉過來抵擋。
那人正在開車,被驚嚇外加拉扯,不小心把油門當做刹車,手上的方向盤也完全打歪了,皮卡頓時斜衝出車道,一頭撞在驛站儘頭的一排金屬杆上。
皮卡的動靜吸引了前麵的車子,路桐所在的房車降了一點速度,其他待在房車裡的人趴在後麵車窗上將發生的事快速說了一遍。
路桐擰眉緊鎖,他想回去救人,可生死之際,他的腳卻怎麼也踩不了刹車,僅僅隻是放鬆了一點油門。
“是阿夏!”有人指著後麵大喊,“他逃出來了!”
他們口裡的阿夏正是那個開車和被罵的人,他雖然不聰明又嘴笨,不過力氣很大,掙脫了想拉他去墊背的手,直接推門衝下車,頭也不回的朝前麵的房車跑去。
“桐哥!停車!阿夏逃出來了,讓他上車!”
路桐看著後視鏡,一直追在車子後麵的輻射走屍已經圍追到了撞車的皮卡附近,副駕駛和後排座的人這時候想要下車逃生已經來不及了。
一隻有著冗長增生觸手的輻射走屍發現了逃跑的阿夏,直接朝他卷去。
就在路桐糾結著停車等他,還是立刻開車逃的時候,一排子.彈打向了那隻走屍,打斷觸手的同時,也將它擊倒。
路桐回頭看向前方,顧隊的車子不知何時倒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