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 錢婆子突然發瘋是為了這樣的事情。
再想到周嫂子還沒有到預產期,卻突然生產,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就更加不可思議了起來。
陳弄墨是知道這個世界上到處可見善, 也到處可見惡的。
但這幾年她生活的環境太安逸, 被保護的太好, 已經很少直麵這樣的惡意了。
一時竟怔愣住, 倒不是害怕,就是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邵錚卻以為小對象嚇著了,顧不上在外頭, 抬手虛護著人往陳武聞那邊走:“彆怕,她不敢對咱們怎麼樣的。”
陳弄墨搖頭:“我不是怕她,就是有些無法理解怎麼會有這麼愚昧的人。”
聞言,慣來溫和示人的邵錚難得帶上了諷刺:“這不叫愚昧,就是單純的惡, 你問她敢不敢將同樣的刀子往自己身上紮?”
也對, 陳弄墨抿了抿唇,不想在再這樣的人身上浪費功夫, 轉頭看向正焦急盯著產房的大哥。
發現他這會兒的麵色很差, 全部的心神也都放在了大嫂身上,她也索性閉了口, 陪著一起等。
產房內還沒有動靜, 但陳弄墨心裡頭也有些慌。
哪怕原書中,大嫂是平安生產了的, 但處在當下, 還是不受控製的捏了一把冷汗。
邵錚抬腕看了看表,彎腰靠近對象低聲說:“我得先去團裡看看,順便去旅長那邊幫老陳請個假, 等會兒再過來。”
陳弄墨回頭:“你去吧,大嫂這邊有我們呢。”
聽到動靜的曹秋華也回過頭:“小邵你忙你的。”
邵錚又指了指坐在牆角,眼神頻繁往產房與病房裡瞧的錢婆子,叮囑道:“她要是再作妖,就喊老陳或者周政委。”
陳弄墨不了解周政委,但下意識觀感不好,她皺了皺鼻子:“那還是喊大哥吧,實在不行我自己踹。”
“哪用得著你,放心吧,這種時候他還是很拎的清的。”這話邵錚說的多少有些諷刺,卻也是他的實話。
在他看來,錢婆子敢這麼肆無忌憚,並非沒有周政委耳根子軟,過於放縱的原因。
自己老娘什麼性子,不信他不清楚,不過就是僥幸心態罷了。
倒不是鼓勵人不孝順,隻是單純認為這種事情完全可以提前杜絕,隻要不住在一起就可以。
陳弄墨接受到了對象話語中的暗示,嫌棄的皺了皺鼻子:“那你去忙吧。”
邵錚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頭,又衝著嬸子打了聲招呼,才大步離開。
他得儘快處理好團裡的事情,再趕過來換嬸子回家準備湯湯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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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最煎熬。
陳弄墨第無數次看向手表。
大嫂進去快有兩個小時了。
邵錚交代好了團裡的事情趕過來了不說。
秋華媽媽也準備好了湯水再次回到了衛生站。
期間,就連周嫂子顧桂芳也在錢婆子希冀的眼神中,被推進了產房。
“怎麼還沒有動靜?”從來沒見過人生孩子的陳弄墨有些坐不住了。
雖聽說有些人生孩子要很長的時間,但沒聽說過生孩子一聲不吭啊,電視劇裡不是這麼拍的,難道現實不是這樣的?
見妹妹在自己跟前來回踱步,好容易屁股挨著凳子的陳武聞,也被影響的有些坐不住了。
站起來跟著來回走不算,還時不時看向母親。
作為過來人的曹秋華隻得再次安撫:“沒事,還沒到...”
話還沒說完,裡頭就傳來了很是淒厲的喊聲。
幾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一直裝死的錢老婆子就跳了起來,老臉上全是狂喜:“是桂芬,是桂芬的聲音,我家大孫子先落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孫子是個狀...是個好的。”
到底沒敢再說出什麼需要破四舊的話,但看向幾人的眼神中卻帶上了明顯的猖狂,仿似產房裡出來的不是個小嬰兒,而是已經考上狀元的文曲星一般。
陳弄墨幾人默契扭回頭,不稀得搭理她,隻仔細聽著產房裡頭的動靜。
確定真的隻有顧桂芳的慘叫與醫生的鼓勁兒聲,並沒有聽到卞九香的。
就在所有人以為卞九香還沒到生產時間時,產房內就傳出了一道洪亮的嬰兒啼哭聲。
“生了,生了,我的大孫子!”錢婆子最為焦急,比周政委這個當父親的還要急,直接趴到了門上,試圖從門縫中往裡頭瞧她千盼萬喚的狀元孫子。
那表情更是直接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周政委牽著兩個閨女,麵上也帶上了喜意。
戰友一場,邵錚跟陳武聞從前跟周政委也沒有摩擦,剛要說聲恭喜,產房的門就被人從裡麵拉開了一條縫隙。
小護士隻探出個腦袋,視線在走廊上逡巡一圈後,定格在了陳武聞身上:“陳團長,給孩子準備的衣服抱被這些東西給我。”
方才因為錢婆子的鬨騰,進去的兵荒馬亂,包袱一直在凳子上擱著。
聽到護士的話,所有人都怔愣了下,還是邵錚反應快,麵上一喜,轉身就將包袱遞了過來。
小護士剛要伸手接,錢婆子卻用身體擋住,嘴上也嚷嚷:“不是我兒媳生娃?”
見過這老婆子的鬨騰勁兒,小護士一點沒給臉,直接翻了個白眼:“不是,顧嫂子還沒生,是咱們卞醫生生了。”
說著接過包袱“碰!”一下關了門。
腦瓜子嗡嗡的錢婆子本能要鬨,卻在這時,產房內再次響起了顧桂芳的慘叫聲。
頓時,老太太到嘴的嚎罵噎了回去不說,整個人也癱軟了下來。
陳武聞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妻子那邊,這會兒整個人也趴到了門上,根本就沒注意錢婆子。
倒是邵錚,他這人護短,就算沒有聿聿這層關係在,老陳也是他兄弟,實在膈應這樣的。
他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還在震驚中的男人:“周政委,你看要不要把嬸子扶到一旁去坐著?彆叫老人家凍著了。”
聞言,周政委隻覺臉上臊得慌,哪裡不明這是真叫人著惱了,立馬半扶半抱著老娘,將人安置在凳子上。
心裡則更加堅定了將老娘送回老家的想法,跟桂芬合不來不說,還影響戰友情。
陳弄墨以前性子挺圓滑,這幾年被慣的有了小脾氣,雖然不會說些難聽的話去下周政委的臉,但他這樣的做派,卻也是實打實看不慣,躲在對象身後,悄悄翻了個白眼。
她不信方才周政委沒瞧見她老娘的態度。
這麼一對比,她就更喜歡自家對象的處事態度了。
想到這,陳弄墨偷偷將自己的手塞進男人的掌心裡,撒嬌般的晃了晃。
然後就發現,不止自己的手心裡冒了汗,就連他也一樣。
一直以為他不緊張的陳弄墨訝異的抬頭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