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軍皺眉:“晚上人家來交錢,你不來?”
“明天再來吧,今天家裡有長輩過來。”
“你小子倒是心大,這麼相信我?不怕我沒了你那份錢?”
聞言,陳君起身轉了轉脖子,緩了緩疲憊,才衝著依舊坐在地上的男人笑出一口白牙:“信不信無所謂,隻要你不怕我家老五就成。”
提到陳義,龐軍臉都綠了,連連擺手:“我就是開玩笑的,哈哈...哈哈...那什麼,就是開玩笑,你知道我的,兄弟哪是那樣的人?”
麵上慫的一批,心裡則暗罵連連。
明明是同樣的五官,陳君這小子雖然也精,但跟陳義比起來,那心眼子完全不在一個路上。
想到這裡,他就又不免回憶起一開始仗著地頭蛇身份,想要拿大頭,最後反倒被陳義坑的褲衩子差點保不住的事情,龐軍表示腿肚子又開始抖了。
“你...咳咳...那什麼,你放心,兄弟實誠著呢,再說了,你都24歲了,咋啥都跟你弟弟說呢...嗬嗬,多不合適。”求求千萬彆再把那笑麵的陰險狐狸給放出來了,他實在吃不消。
見他這樣,陳君也沒解釋老五昨天已經回去H省,跟著卞書記乾活去了,隻是燦爛著笑容道:“放心吧,我也跟軍子哥開玩笑呢。”
至於他後麵說的話,就當沒聽見。
笑話,弟弟比他聰明是事實,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一直將兩人的話聽在耳朵裡的大頭埋頭喝北冰洋,表示自己什麼也沒聽到。
直到陳君準備出去後院衝涼,他才嘿嘿笑著跟了上去。
“哥,你剛才太本事了,軍子哥平時對咱們可不是這樣的態度。”大頭是陳君的人,去年他跟龐軍開始合作後,就給安排到了廢品站裡當了臨時工。
至於安排過來具體做什麼,大家夥兒心知肚明。
陳君脫了臟掉的襯衫繼續,隻著一件四角褲衩後,拎起桶裡的涼水就往身上衝,聞言笑說:“軍子哥也就是說說。”
就像老五說的,人都有貪欲,自己能拿捏住就不怕。
當然,這樣的情況也就適合當下的小打小鬨模式,等將來做大了,哪怕不用老五提點,他也不會選一個不穩定的合作夥伴。
龐軍這人沒有大毛病,人也算講義氣,就是太看重錢...貪心了些。
大頭咂摸兩下嘴,表示他君哥說了算。
不過:“等下我送你回去後,得趕緊些回來,我還是盯著更放心些。”
陳君甩了甩頭發上的水,才扯過毛巾擦拭起來:“你自個兒把握。”
大頭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嘿嘿笑:“哥,你這身腱子肉咋練的?不怪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的喜歡往你身上瞅。”
已經24歲,是個成熟男人的陳君聽得這話耳根還是紅了下。
不過對於自己身上的肌肉,他卻沒覺得咋樣,畢竟家裡幾個哥哥的身材一個比一個有看頭。
就連頂著一張小白臉的妹夫脫了衣服後,那虯結的肌肉也能碾壓他跟老五。
認真算來,他這樣隻有薄薄一層的肌肉,也就跟普通人比一比。
就比如眼前因為瘦弱,越加顯得頭大的大頭。
思及此,他套上乾淨的衣服,笑說:“那是你少見多怪,改天領你去瞧瞧我二哥跟三哥的模樣,你就不稀奇了。”
大頭嘿嘿笑:“那不一樣,咱尋常老百姓哪能跟軍人比?”
“也是...”陳君將臟衣服洗好晾曬起來,才催促:“走了,送我回去。”
大頭應了聲,快步往外跑:“哎!我去推車。”
頭發沒擦乾,脖子上又有水珠子滑了下來。
陳君懶得再去拿毛巾,抬手隨便呼嚕兩下腦袋,衝著走過來衝涼的高大男人招呼了聲:“軍子哥,我先走了。”
龐軍嘴裡叼著煙,含糊問:“啥時候來?”
“大後天晚上吧,我跟老張約好了,到時候還會到一批材料,趁著這天氣,還能再賺一筆。”
“行,不過這到九月初天氣就得涼下來了,不做電風扇做點啥?”自從跟陳君合作後,龐軍一個月賺的比往常一年的都多,眼看著夏天還有一個半月就要結束了,他這心裡頭火熱又著急,就怕人不帶著他賺錢了。
陳君想了幾秒:“我叫人去弄自行車跟錄音機的材料了,九月份應該來得及。”
得了準話,龐軍麵上的笑容怎麼也遮掩不住,雖然不知道這小子為什麼有這麼廣的路子,但隻要能賺錢,還用的上他的銷售渠道,他就不介意姿態再殷勤幾分:“今天得了幾個西瓜,在廚房,你挑兩個帶回去放井水裡涼一涼再吃,甜的很。”
“那感情好,我就不客氣了。”
“客氣啥,咱倆誰跟誰?要是家裡頭喜歡吃就跟哥說,哥再叫人送幾個過來。”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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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子哥,你不是說要將你妹子介紹給陳君,將他攏成一家人嗎?咋還不行動?”等人走遠,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湊了過來。
龐軍將煙蒂丟在地上踩了踩,才冷哼道:“我倒是想呢,人看不上有什麼用?”
小年輕眼睛都瞪大了:“芹芹長那麼好看,還是高中生,又喜歡他,憑啥看不上?”
聞言,龐軍懶得再解釋,畢竟自己妹子不差,但是陳君家裡可不是一般人家,哪怕隻窺見一絲半縷,也足夠他謹慎了。
反正他已經被陳義收拾明白了,與其耍那些小心思,還不如老實巴交的跟著乾,說不得將來還能拉扯他一把。
至於妹妹的哭鬨撒潑,能有錢重要嗎?
另一邊。
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後被議論了什麼的陳君,拎著兩個大西瓜,岔開長腿,坐在自行車後座上。
由大頭帶著穿過一狹窄、冗長,又似迷宮的胡同。
好容易七拐八繞穿出胡同口,就聽一道嬌嬌的“哎喲!”聲響起。
大頭趕忙刹車,在離趴在地上的女人二三十厘米的距離處,險險的停了下來,氣急敗壞道:“你這人怎麼走路的,平地都能摔倒?”
雖然被嚇了一跳,怒火上頭,但這時候的人都是熱心腸。
凶過人後,大頭就又問:“你沒事吧?”
陳君長腿撐地,也好奇的看著人。
然後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女人慢慢坐起身,露出一張還算漂亮的臉蛋。
年紀大約二十歲上下,穿著一襲白色連衣裙,長發黑直,再加上她這會兒泫然欲泣的模樣,瞧著委實叫人憐惜。
就比如大頭,雖然不是豬哥,卻也覺得自己方才太凶了,不自覺緩下音量再問一遍:“這位同誌,你沒事吧?”
女人抬眼怯怯的看了兩人一眼,又立馬低下頭摸著自己的小腿,聲音細細柔柔:“對...對不住,我剛才...被突然竄出來的車子嚇著了,這會兒腿疼的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摔斷了,能不能...能不能...”
話說一半,她暈紅了臉頰,仿似再也說不下去般咬了咬下唇,怯怯的低下頭,露出一截細白的脖子。
大頭...長見識了,平地摔居然能摔斷腿?
陳君...長見識了,這難道就是六妹說的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