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2 / 2)

薛然垂著頭進來了,一言不發。

薑錦並不意外,方才他們走時,她便隻聽見劉繹一人的腳步聲走遠了。

見原本堅強的小少年眼眶紅紅,薑錦瞧著不免感慨,心道挺好,裴臨沒教出個白眼狼,瞧,這已經擔心上了。

薑錦隻叫了他進來,卻什麼也不說,薛然站了一會兒,像是終於憋不住了,抽抽鼻子,哽咽著道:“姊姊,師父他……他……”

薑錦自己也還揣著一肚子疑問呢,聞言,她倒是溫和地笑了笑,替薛然把話說全了。

“你是不是想問,那個罪名嚴不嚴重,會不會殺頭?”

薛然已經十來歲了,他不傻,所以才會因此擔心。

薑錦不是鐵石心腸,她隻是相信,裴臨不至於如此輕易地折戟沉沙,何況他的境況應當比她這邊還輕快不少才是,這背後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緣故。

然而薛然畢竟沒有親曆過這些七拐八彎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像通敵叛逆這種罪名,隻怕是聽了都害怕。

於是,薑錦好脾氣地順帶又安慰了兩句,“你放心,你師父他沒那麼容易被擊垮。現在我們能做的,也隻有靜觀其變。”

薛然抬起頭,道:“阿錦姊姊,明日,我想出去打聽一下師父的消息。”

薑錦隻道:“你想做的事情,無需事事經我允準,去就好了,隻是要小心些,彆把禍事裹到自己身上。”

聞言,薛然欣喜一瞬,可緊接著卻又低落了下來。

戰亂的那一年多,他師父還在範陽,他去找他時,每每都會看到他朝同一個方向望去,手中還攥著隻樸實無華的藍布荷包。

後來薛然才曉得,那是他阿錦姊姊所在的左路軍的方位。

薛然把頭埋得更深,聲音弱到不能再弱,“姊姊,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

薑錦下意識就要拋出一句“擔心什麼”。

裴臨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前世,不知有多少人覬覦那把三鎮節度交椅,可他們最後,往往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話就要到嘴邊,薑錦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咽了回去。

前世前世……

說來說去都是前世的事情了,時移勢易、鬥轉星移,改變的經曆不知凡幾,焉知於他而言不會發生更壞的轉折?

薑錦頓了頓,才道:“有阿然擔心他,已經足夠了呀。”

這話答了像沒答。

薛然愣了愣,旋即,薑錦敷衍地抬手摸摸他的腦殼,又安撫叮囑了幾句之後,叫他回去休息了。

夜靜了下來。

翌日,範陽一行,由劉繹和薑錦率隊、鴻臚寺卿引路去往宮城。雖說是夜宴,但是繁文縟節有一大堆,晌午剛過便要出動。

薑錦有些懸著心,好在這並不是一場鴻門宴,席間言笑,竟還說得上鬆弛。

劉繹亦是放下了心,他波瀾不驚地給身後親隨試了眼色,接下來的計劃隱而不發,示意一會兒可以差人,讓留在長安城外戒備著的那三千人馬稍歇一歇,不必太繃緊神經。

在這賓主儘歡的席麵上,薑錦舉著酒杯自斟自酌,卻一字不落地從旁人閒談的口中,聽到了不幸被抓到獄中的那倒黴蛋的消息。

她沒告訴薛然的是,在就要抵達長安的前夜裡,她與裴臨見了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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