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做的刀劍都會有磨損,他身上會有傷疤本不該是件稀奇事。
儘管隔著夜色看不真切,但隻一眼,薑錦便能分辨出,他脊背上的這些疤痕沒有多久遠的曆史,看顏色,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
看樣子……他添了不少新傷。
許久也沒聽到她下一步的指令,背對坐下的裴臨終於轉過了身,目光中有一絲疑惑。
他這麼一轉過來,薑錦便看見,何止脊背,他的腰腹上也有兩道斜往
下的疤。
這兩道看起來年份更淺。
薑錦微有些晃神……
疤痕當然是醜陋的,可是落在他的身上,卻不顯得難看。
感受到裴臨探尋的目光,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努力回過神來,假裝什麼也看不見,問道:“你可脫好了?”
她理應看不見,所以也理應不知道他脫沒脫乾淨,也不應該在他轉過來的時候偏頭挪開視線。
隔著眼紗,薑錦的目光還是死死地定在他的那道疤上。
她幾乎可以確定,這些傷與她有關。
從裴臨回來到現在……
現在……他會是什麼心情?
像是在應和某種意義不明的邀約,薑錦心底泛起了異樣的情緒,她抿著唇,鼓著氣道:“你過來,我要……我要驗貨。”
她得讓他湊過來,她得摸到這些疤痕,才好去問他,它們到底是怎麼來的。
薑錦隨口一說,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裡的歧義。裴臨卻是反應過來了的,動作一滯,隨即慢吞吞地扭身過來,盤腿坐在她身邊,坦然展開雙臂。
薑錦眉頭緊鎖,她不滿意這個距離,幾乎是生拉硬拽,把他又往自己麵前拽了一點。
可等她真的摸到了他身上的傷疤,薑錦的心情忽然就急轉直下,沉到不能再沉。
她道不明自己心底窩著的這股火從何而來,腦內卻在觸碰到他傷疤的瞬間,浮現出他在西南摸爬滾打、一身狼狽的畫麵。
武人的身家性命輕賤,薑錦自己受過很多傷,見過的那就更多,僅僅隻是輕撫過,她就能大概猜到那兩道新傷是怎麼來的、是為何所傷。
她深吸了一口氣,意圖平複本不該跌宕的情緒。而裴臨聽見她的抽氣聲,卻把它錯解成了其他的意味。
他試探性地伸手,掌根抵住了她的手背,阻止她的動作,道:“嫌棄它們猙獰可怖?”
他的手心很燙,在她就要把自己的手抽走的瞬間,這股灼人的熱意便已經極有分寸地離開了。
“抱歉,”裴臨說:“但這些傷疤是我的一部分,我沒有辦法把它們剝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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