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指了指他家買的小汽車,“快看,我媽媽買的小汽車哦。”
毛寧寧慢慢地走過來,站在米開外立住了,目光熱切地看著這輛帥酷的小汽車,還是火紅色的,真好看!
“阿寶,這是你媽媽買的小汽車啊?”毛寧寧瞪著眼睛,他好想上去坐一坐啊,但是他不好意思說。
阿寶回頭看了一眼爸媽,後座的門都還沒有關上呢,他快走兩步,拉住毛寧寧,“寧寧,你可以上車坐一坐哦!”
胡雪華家的廚房對著院子,她也看到了小汽車,從門口走了出來,看到柳煙凝夫妻就站在那輛嶄新的小汽車旁邊,也感到吃驚,指著汽車問柳煙凝,“你們買的?”
柳煙凝點頭,“是啊,平時出行打車費都夠買台車了,有個車方便一點。”
柳煙凝也沒存炫耀的心思,這車肯定是要停到家門口的,哪個時候都不缺哪種欺人窮怕人富的人,萬一停在外麵被人劃了車漆,紮了輪胎都不知道。
胡雪華也難掩震驚,柳煙凝一直以來的消費是很大,但是也遠遠沒有到能消費一台車的地步啊,她甚至都不用打聽,都知道這台車起碼也是大萬起步了,她們家雙職工,這些年也有些積蓄,兩萬是有的,遠遠不到購買車的程度。
他們對沈牧的情況也非常了解,出身農村,工資他們都能大致猜出數字,也不是能消費汽車的收入,那這台車就隻能是柳煙凝出錢買的了。
胡雪華心裡暗暗吃驚,柳煙凝這幾年也沒露太多富,要是她在沈牧沒回來之前就買了這台車,那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她主意呢。
“你們兩口子真行啊,”胡雪華笑道,說不羨慕是假的,但人過日子,想攀比也得看自己的斤兩。
柳煙凝笑道:“以前沈牧不在家,有什麼事都是毛大哥送我,以後你們要是有什麼需要用車的地方,儘管開口,我有空一定送你們。”
秦姨也出來了,歡喜地盯著新車看。
“行啊,那我先提前謝謝你了。”
阿寶和毛寧寧在車上好奇的這裡摸摸,那裡摸摸,毛寧寧羨慕地對阿寶說道:“以後你出門都可以坐小轎車了!”
阿寶眯著眼睛笑道:“你也可以跟我們一起坐車的呀。”
毛寧寧驚喜地瞪大眼睛,“可以嗎?”
阿寶想了想,媽媽很喜歡毛寧寧,而且媽媽也很大方,他經過一秒鐘快速地思考,點頭肯定,“肯定可以。”
“那太好了!你們什麼時候出去呀?”毛寧寧迫不及待地坐著阿寶家的新車去兜風了。
阿寶搖頭,“我不知道哦,要我媽媽才知道,到時候我叫你。”
毛寧寧連連點頭。
“阿寶,帶著寧寧下車吧,我們要回家吃飯了。”柳煙凝在外麵喊他,秦姨已經將飯菜都做好在等著他們了。
毛寧寧爽快地下了車,看著阿寶一家口進了家門。
胡雪華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毛寧寧很喜歡小汽車,家裡都有好幾個小汽車玩具,但是他們家買不起小汽車,在兒子羨慕地看著彆人家的小汽車的時候,胡雪華心裡難免感到愧疚,他們給不起兒子這些東西。
毛寧寧甩著手回到家,將自己的小汽車全部取了出來,一一擺在客廳的茶幾上,問胡雪華,“媽媽,你覺得哪輛小汽車最像阿寶家買的那輛啊?”
胡雪華掃了一眼,他們給孩子買的幾乎都是一些工程車,唯一一款小汽車跟阿寶家裡的也並不像。
等毛曉峰回到家,他也看到了停在門口的那輛小汽車,進門就問胡雪華,“那是誰的車啊?是阿寶家裡來客人了嗎?”
阿寶家裡的客人開車的也挺多,宋嘉和就有汽車,安娜也有汽車,但是他們的汽車都不開進來。
“是阿寶家裡買的。”胡雪華說道。
“買的?”毛曉峰也驚訝極了,畢竟小汽車對他們這種工薪階級來說,還是一件非常遙遠的事情。
胡雪華心裡不是滋味,忍不住對毛曉峰說道:“我覺得太虧欠寧寧了。”
毛曉峰挑了挑眉,“虧欠?虧欠他什麼?”
胡雪華吸了口氣,“我也不是羨慕人家,隻是阿寶擁有的東西比寧寧多太多了,我怕寧寧心裡會委屈。”
毛曉峰沒正麵回答她這個問題,隻是招手將毛寧寧叫了過來,“寧寧,你羨不羨慕阿寶家裡有小汽車了?”
毛寧寧愣了一下,很快就理解了‘羨慕’這個詞的意思,他點了點頭。
毛曉峰又問他,“那咱們家裡沒有怎麼辦呢?你想不想讓爸爸媽媽也買一輛?”
毛寧寧點點頭,又搖頭,“不想,我們家已經有自行車了呀,還有兩輛呢,小汽車也用不上呀。”
“那阿寶家裡也有自行車呀。”毛曉峰說道。
“那輛自行車是阿寶爸爸的呀,買小汽車是因為他媽媽用得上呀,我們家又用不上。”
胡雪華驚訝地看著兒子,她從來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樹立起了這麼正確的價值觀,在她擔心因為買不起小汽車虧欠兒子的時候,毛寧寧並不認為昂貴的小汽車一定就是好的,一定就是讓人追求的,他喜歡小汽車,卻並不因此想要擁有它。或許也有毛寧寧知道家裡情況的因素,可他能說出這番話,就證明毛寧寧的觀大方向一定是沒有問題的。
毛曉峰誇獎地摸了摸兒子的頭,“好兒子,玩去吧。”
等毛寧寧過去了,毛曉峰才對胡雪華說道:“咱們的孩子你還不知道嗎,不管其他東西他是否比阿寶擁有得多,父母的愛,他一定不比阿寶擁有得少。咱們的寧寧是個正直開朗的好孩子,你作為孩子媽媽,應該更清楚這一點。”
胡雪華麵上露出慚愧的神色,她以大人的視角去揣測了孩子,然而孩子的世界天真純粹得多,毛寧寧會羨慕阿寶家裡有小汽車,但他絕不會因此自卑。
他們家才剛吃完飯,沈牧和阿寶就來了。
見沈牧來了,毛曉峰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什麼事了,他們都是無事不登寶殿,沒事的時候都在家裡忙活呢,不像女人孩子那樣有事沒事可以串門。
果然,沈牧確實是有事而來。
“我想在水泥空地上搭建個車棚。”
毛曉峰笑道:“可以啊,需要幫忙嗎?”
沈牧笑道:“到時候可能會需要,明天我先去買材料回來。”
“行,到時候你喊一聲我就來了。”
雖然鋪路毛曉峰他們家給錢沈牧沒收,但是當時毛曉峰一直在幫忙,所以沈牧也並不認為這空地完完全全地屬於他們,在上麵修建車棚,於情於理都得來給毛曉峰說一聲。
那片空地很大,就算修建一個車棚,剩餘的空間也足夠孩子們玩耍,晾曬衣服了。
毛曉峰又說起那輛汽車來,“是煙凝選的顏色吧。”
沈牧笑道:“是的,這顏色符合她的個性吧?”
毛曉峰笑了起來,“是啊,是很符合。”
阿寶和毛寧寧此時守在了小汽車旁邊,嚴防死守,不允許圍觀的孩子們將臟手印印到車上。
小軍繞著車看來看去,羨慕的哈喇子都快流到車上了,這可是小汽車啊,雖然現在小汽車並不罕見了,可這是大院裡麵的第一輛車。
孩子們看向阿寶的目光也徹底地變了,這時候的阿寶早已不是曾經的小傻子,現在沒人敢叫他小傻子了,所有的孩子都被自家爸媽拿阿寶為例子鞭策過。阿寶雖然不是小傻子了,但是也不影響其他孩子排斥他,因為阿寶過於優秀,讓他們在其父母眼中什麼也不是,他們都被阿寶比到泥裡了。
但此時阿寶在他們眼裡的形象已經完全變了,他可是大院裡第一個擁有小汽車家庭的孩子,孩子對小汽車的熱情是與生俱來的,這導致他們看阿寶的目光也變得崇拜。
阿寶和毛寧寧一左一右,看可以隨便看,但是不能摸。
還有不少大人也遠遠地坐著看著這邊,議論紛紛,他們沒辦法不議論,沈牧家的日子是有目共睹的好,沈牧都已經回來快一年了,柳煙凝還用著保姆呢,沈牧也不說什麼,彆人家誰舍得花錢請個保姆啊。
現在更是將他們斷層般地甩開,連小汽車都買上了,這回再也沒人敢說當年柳煙凝打扮得花枝招展,花錢如流水是靠男人了,她自己本身就有錢,多半是嫁妝!
柳煙凝可不管外麵的人是怎麼議論的,她做人做事從來不看彆人的臉色。
不過沈牧很快就被人舉報了,理由就是生活作風驕奢浪費,並且希望組織嚴查沈牧家裡買小汽車的錢款來源,懷疑沈牧被間諜收買。
劉院長收到這個舉報,趕忙將沈牧叫去了辦公室,開門見山地問他,“你們家買小汽車了?”
沈牧一愣,隨即點頭,“是的。”
“多少錢買的,什麼牌子?”劉院長又問。
“夏利,九萬多買的。”
劉院長忍不住站了起來,“你們哪來的這麼多錢?”
沈牧從他的反應中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這是組織要審查他了,“是我愛人的嫁妝。”
劉院長盯著沈牧,他從抽屜裡抽出了一封信,“沈牧,我個人來說,我是相信你的,但是我們收到了好幾封舉報信,說你愛人跟外國人來往密切,你的工作性質你應該非常清楚,你若是真的有賣國的舉動,我也保不住你。”
沈牧皺眉,“這怎麼可能,如果我真賣國,上回我就不會請你幫忙了。”
上次沈牧跟劉院長還一塊去了某領導人的家裡,為的就是這個事情。
劉院長的表情鬆弛了一些,“可你愛人我們也查過了,她父親是師大的教授嘛,能給她這麼多的嫁妝嗎?”
“但是她外公是大文豪蘇適先生,蘇適老先生一生出版了十多本著作,現在這些著作的收益全給我愛人,每年光是版權收入大概就有四五萬吧,我愛人還資助了多名貧困學生。”
談到蘇適老先生,劉院長怔了怔,“我當年還是他老人家的學生呢。”
“這筆錢就是蘇適老先生留給我愛人的嫁妝,如果你想要依據的話,我們也可以提供。出版社每年都會給她提供票據,這些東西她都保留著的。”
劉院長點頭,“好,我知道了,畢竟是有人舉報,我本人相信你不足以服眾,將這些票據提供一部分上來就可以了。”
沈牧要走,劉院長突然叫住他,“對了,龔揚馬上要派去昌市了,你知道嗎?”
沈牧一愣,“不知道,他沒跟我說過。”
“哦!”劉院長點頭,“是他自己申請過去的。”
沈牧找到龔揚,龔揚正在收拾辦公室,似乎真的在為前往昌市做準備了。
“你要去昌市,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聽到沈牧的聲音,龔揚扭頭看過來,嘴裡還叼著根香煙呢,“正要找時間跟你說呢,你聽誰說的?”
“劉院長。”沈牧複雜地看著龔揚,他妻子是為航天事業犧牲的,龔揚分明是可以留在北京的,可他卻自己申請前往昌市。
“昌市的衛星發射中心需要我這樣的人才。”龔揚俏皮一笑,“反正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哪都一樣。”
沈牧去戈壁灘四年,生活條件已經很艱苦了,昌市的條件據說比戈壁灘還要艱辛,而且航天人,為航天事業奉獻一輩子都不是什麼稀奇事,或許這一彆,他和龔揚見麵之日就遙遙無期。
“山高水險,千萬珍重。”沈牧眼睛有些酸澀,比他自己前往戈壁灘的時候,心情還要複雜。
“你也要認真地想一想,你遲早是要去前線的,沈牧,”龔揚表情略顯嚴肅,“你的心一半給了家庭,一半給了航天事業,總有一天,你會站在這條分界線上,隻能前往一邊,到時候,我希望你跟著你的心走。”
沈牧回到家,飯菜已經擺上了桌,還在熱騰騰地冒著氣。
柳煙凝和孩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他回來,柳煙凝拉著阿寶去洗手,準備要開飯了。
沈牧站在門口愣了一會兒,這是他的家,溫馨舒適,老婆孩子都在等著他回家吃飯,這種日子如此的安逸,讓他忍不住想要永遠地沉醉,可他的心,時不時卻會想起戈壁灘上那片金黃色的胡楊林。
“怎麼了這是?”柳煙凝奇怪地看著他,沈牧從回到家開始就沒怎麼說過話,臉色雖然不難看,可他的眼神卻騙不了人,當裡麵藏著事情的時候,就不會那麼有神采。
沈牧搖頭,“沒事,對了,明天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了,幾個同事要給龔揚送行。”
柳煙凝知道龔揚,之前阿寶半夜發燒的那次,沈牧就是在龔揚家裡喝多了,但是她對龔揚並沒有惡感:“他要去哪裡?”
“昌市。”
柳煙凝沉默下來,出差,或者是調動工作,在他們家永遠是個沉重的話題,那代表著夫妻分離,父子離散。
沈牧看向阿寶,小家夥比他剛回來那會長大了很多,對他也親近了太多,但沈牧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最開始回來的時候阿寶那陌生的小模樣,那是他一生的隱痛,對妻兒一輩子的愧疚。
吃了飯,沈牧開始去忙活車棚,車棚還沒有弄好,材料也沒有一次性買齊,毛曉峰聽見他叮叮當當地在敲打,也出來幫忙。
本來做車棚應該是個很簡單的事情,隨便找幾根木頭撐起來就行了,隻要刮風下雨不倒就行,但沈牧卻不願意做一個這樣的車棚,一時半會兒不會壞,但時間久了就會出問題,他要給柳煙凝做一個堅固的,起碼可以支撐幾年的車棚,所以他花大價錢買來了不鏽鋼梁柱,又買了個電焊機,一點一點地焊接起來,確保車棚的牢固。
就連毛曉峰都為此感到驚訝,最開始的時候還建議沈牧做個簡單點的就行,“又不是住人。”
沈牧卻堅持己見,如今車棚的雛形已經完成,在上麵蓋上彩鋼瓦,就能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