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康榮忽然笑了起來：“想詐我？老鄭,我突然發現其實不能太輕視你，你剛剛這招可還挺管用啊，我確實差點中招了。”
“不過呢，你也得仔細想想,如果警方真的第一時間得知了線索,該來的不是你,而是他們。”
“那現在第一時間出現在我麵前的人是你,這一點該怎麼解釋？”
鄭磁的眼神也變得嚴肅起來。
“老鄭啊,作為你多年的好友，你什麼樣的心性我能不知道嗎？”
石康榮沉默了一下,歎了口氣，仿佛很痛惜,憐憫，然後說，“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本來是想在咱們兩個已經垂垂老矣的時候,再好好討論一下。”
“但是既然你已經不打算給我這個機會,我也就提前把這個事情給解決了吧。”
他抬起眼睛直視著他,表情寧靜到恐怖，“不過我也得給你提個醒，其實今天這件事我可以不承認,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究竟是什麼。”
“可我現在卻承認了,不是因為你贏了,更不是因為我輸了，而是我覺得你剛剛編造謊言的樣子，特彆的賣力，賣力到讓人覺得可笑的地步。”
“我突然就有點同情你,憐憫你。想著你這麼多年來也挺不容易，一直活在過去裡還走不出來，成天幻想著啊，什麼時候黎雯還能夠回來，什麼時候警察能夠抓到當年真正的凶手……這麼離譜的事情，怎麼可能還會回來，怎麼可能還會抓到？”
他哈哈哈大笑起來，“既然你這麼想對方的話，乾脆我就推波助瀾一把，送你也去看看黎雯好了。”
石康榮鬆了鬆袖扣，無論是力氣，還是體力都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而且因為黎雯的死引來了全社會的廣泛關注，警方迫於壓力加大了人手，他迫不得已才隻能收手。
不然不可能隻僅限於九個受害人就結束。
石康榮轉動手腕活動活動，歎氣：“哎呀，多少年都沒動過手了，我這一把老骨頭都有些鬆散了呢，也不知道現在身手怎麼樣了，還好不好用。”
石康榮又一次歎氣，“其實我從來不殺男人，你是我作品裡麵的第一個，也將會是最後一個。”
鄭磁沉默地背著手找尋著一切可以用的順手的工具。
但是他隻發現了沙發旁邊的一盞複古台燈。
順手將台燈拿進了手裡。
石康榮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有些遺憾：“我的老友啊！老鄭啊！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殺人哪有用台燈的，那都是用刀子的。”
他回味了一下以前的感受，忽然快樂地笑了起來。
“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這一刀一抹脖子，對方連叫都沒叫出聲，就倒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麵，快流成了小河，地麵都像是一塊紅色的染布。”
石康榮又想了想，像是在回味什麼：“我最喜歡下雨天的時候動手，因為每次下雨天，那紅色的小河啊，就會沿著四麵八方四處蜿蜒，畫麵彆提有多麼美了
。”
鄭磁抿了抿唇，越想越顫抖，他不敢想象在石康榮的描述中，黎雯到底承受了多麼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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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還覺得這種行為是一場藝術類的盛宴，他在讓她們變得更加美麗。
一想到這個凶手就潛伏在他的身邊這麼久，照常日常生活，工作投資，還是以他朋友的身份，鄭磁崩潰顫抖到不能自已。
他麵色蒼白想要嘔吐，巨大的衝擊感讓他眼眶發熱。
可是在這種時候，他不能倒下，他如果倒下了，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能為黎雯聲張正義了。
他是衝動了，可他也不是無備而來，他來了之後，其實就有想過最糟糕的結局。
他在自己房間裡已經提前留好了一封遺書，如果他死了，如果是自然死亡，那可能也是被凶手偽造的現場！
因為他答應過黎雯，他不會親自去死，哪怕拚了這條老命，他都會履行約定，死也是光榮的去死。
鄭磁第一次渾身充滿了力氣，拿起台燈朝著他的方向而去，準備和他拚命。
被石康榮擺出拳擊的姿勢輕易躲了過去。
他經常健身，也特地學過拳擊，學過武術，鄭磁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石康榮說：“彆白費力氣了，你麵對的可是一個殺害了九個人的殺人凶手，你根本不是對手。”
對，他不是對手，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身體素質，他都不是對手。
鄭磁顫抖著手，不是因為恐懼害怕，是因為看著他覺得可笑。
笑石康榮太過自信殘忍，也笑自己識人不清。
“你殺了我，所有人都會知道，隻要我不回去，劇組裡的那些演員們就會知道我可能遇到了不測，他們也知道我第一時間來找的人是誰，到時候你根本逃脫不了法律的責任。”
鄭磁冷靜地一字一句告訴他聽。
“人的死法又不是隻有被殺一種。”石康榮覺得他的這位老友果然還是太嫩了一些。
還是拍懸疑劇出身的呢，這點事情都不懂。
“我可以偽造現場，將你偽造成自殺的樣子，又不是什麼難以做到的事情。”
鄭磁故意睜大了雙眼，裝作好像沒意料到這個情況。
其實他已經提前預想到了，這個男人如果他真的是殺人凶手，他奸詐狡猾，很多人都沒看穿他的真麵目。
他就假裝是無備而來，讓石康榮掉以輕心。
石康榮很滿意看到他這個表情。
終於能夠從鄭磁的眼中看到一絲驚恐了。
“你今天開車過來的吧？”石康榮想了想，“我就偽造成你突然心臟病發，或者出現什麼疲勞駕駛的情況，在車裡麵不小心昏迷不醒，發生了車禍。”
“又或者……和我這個老友遺憾道彆，離開這個屋子之後，親自駕著車駛進了河裡。”
“因為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走不出痛失黎雯的陰影，加上最近開始籌劃開拍這個影視，讓你再次回想到過去種種，決定臨時
追愛而去。”
鄭磁已經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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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能夠這麼冷靜地說著死亡的事情？
他打算和他拚命，哪怕不小心將石康榮殺死，那也是自衛的一種表現。
今天絕對是生死存亡的時刻。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鄭磁衝了過去，隻要他的身上有傷口，警方會驗屍。
除非石康榮將他燒成灰燼。但他的突然死亡也會很蹊蹺！
正在石康榮打算動手的時候，他的彆墅門忽然被人一腳給踹飛了。
沈長亭靜靜地待在門邊，保持優雅微笑看他：“我沒打擾你們二位敘舊吧？”
石康榮：？
沈長亭自顧自說著：“沒打擾就好。”
雲暖暖都無語了，擱這還一個人表演雙簧呢，不過反派還真的挺有蠻力，居然一腳就把這個門給踢飛了。
除了他們之外，他們的身後還站著劇組裡所有的成員，除了演員們之外，那些工作人員們全都來了。
擠擠挨挨地快將門都給堵死了。
隻看到黑壓壓一片攢動的人頭，根本一眼看不到儘頭。
無論是演員還是工作人員們，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臉色統統都產生了變化：“鄭導！”
他們很快認清楚了現狀，石康榮已經露出了他的本來麵目，鄭磁正拿著台燈準備抵死頑抗，眾人的臉上都出現了憤怒。
一想到鄭磁麵前的這位一直放在心上當成好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當年特大連環凶殺案的殺人凶手，更是把黎雯親自殺死的惡人……
眾人都憤恨地看著他：“你這個殺人凶手！”
石康榮大驚失色：“你們要乾什麼？”
沈長亭微笑，有意逗弄：“動用私刑？”
石康榮腦門瘋狂彈問號：？？
沈長亭又說：“放心，不疼的。”
隨即，所有人都一窩蜂湧了進來，石康榮在人數上和氣勢上都輸了。
量石康榮有十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真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造次。
隨後，沈長亭一聲令下：“挖！”
有工作人員帶著鏟子直接走了過來，就像是指哪打哪一樣，那些工作人員們直接拉開玻璃門，走到後院開始嘿咻嘿咻挖了起來。
石康榮要崩潰了，他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
想要去阻攔，卻被其他人給攔住。
石康榮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爆鳴：“這裡是我家，你們這種行為是非法入侵，請從我家快點出去，否則我就報警了！”
“行啊，那就報警吧。”
沈長亭順理成章地坐在了沙發上，姿勢優雅，一派從容表現。
甚至主動掏出手機想要借給石康榮，笑著和他說：“現在就報警，我們在這裡等著你，到時候我會和警察說清楚，說你偷了我家的古董，已經埋在了這個後院裡麵。”
這麼離譜的說法，到時候說給警察聽，警察也未必
會相信。
但是為了證明他說的是真是假，肯定就會當著所有人的麵開始繼續挖掘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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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都一樣，是不是警察也是這個結局。
雲暖暖突然佩服不止。彆說，還真的彆說，反派有時候的“無賴”行為還真好用。
對付這種爛人就應該用這種“下三濫”的辦法，讓他好好吃一個啞巴虧。
說完之後，沈長亭選擇繼續坐著，看起來比他這個主人還要像主人的樣子。
但凡石康榮想動彈一下，就會有人立馬攔住他的去路。
沈長亭優雅地看著他，說：“彆擔心，我就是看看你這後院裡麵究竟有沒有埋著我家的古董。”
石康榮都快氣死了。
他和沈長亭根本就沒有那麼好的交情，從來都沒有去過沈長亭的家裡，跟彆人說通過他的古董了。
石康榮咬牙切齒，眼神簡直要能殺人。
【嘖嘖嘖。】
【嘖嘖嘖。】
一人一係統又開始吃起瓜來。
【可惜沈長亭生的太晚了，石康榮這種人就應該由沈長亭來對付。】
【可不是嘛。今天的情況估計會讓石康榮終身難忘。】
這樣的陣仗，鄭磁也沒有見過。
一個人的力量可能就像是螞蟻一樣顯得渺小，但所有人的力量疊加到一起，就足以撼動大樹。
鄭磁忽然大受感動，眼眶都有些濕了。
雲暖暖走過去，將他扶起：“鄭導，以後有什麼事不要一個人撐著，你還有我們。”
幸好他們來的快，幸好她有吃瓜係統，可以隨時播報彆人的情況。
不然鄭導怎麼還學葫蘆娃救爺爺一樣，一個一個送？
——你還有我們。
是啊。
他閉了閉眼，他才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他總是習慣自己在那勉強，在那硬撐，在那獨自堅強。
他覺得沒有人能夠懂他的心理感受，每次逢年過節，看到彆人都合家團聚，這種感受會更加酸澀。
他總是在等一個人，也總是習慣了這樣。
可現實告訴他，他沒有被遺棄，是他一直選擇遺棄了那些善良，那些熱情。
他以為彆人不懂他，所以拒絕他人的溫暖和關懷，其實他一直都不是一個人，一直都不是。
很快，他也從一個工作人員的手中接過了鏟子，開始挖掘起來。
“鄭導，你年紀大了，還是我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