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豐城, 此刻彙聚了許多江湖人士。
三年一度的武林盟主選舉將要在兩日後展開。
因為外來人流的影響,此時的豐城街上人來人往,各個小攤販的生意都比往日好了很多, 隻除了接待各位武林人士的酒樓客棧……
這些江湖俠客有的愛惜羽毛不輕易與人動手, 但是有的就是性子衝動、脾氣暴躁,在眾人紮堆的地方,那更是一言不合就會動手, 這些日子,不知道多少客棧酒樓因此被砸。
但是對此,那些沒有武功傍身的老百姓還有客棧掌櫃的,看著被破壞的地方,還有自己的損失也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而且就算找上去也沒用, 誰讓他們不是這些江湖人士的對手, 興許還會丟了性命。
那些勉強自持風度的俠客, 也不會管平民的事, 他們大部分秉持著看熱鬨的心態,嫌棄動手的家夥丟臉,但是讓他們為了那些受到了損失的百姓出麵尋求賠償,更是不可能。在這些人心中,他們在你這動手是看的起你, 至於賠償, 那是什麼?他們腦子裡根本沒有這些念頭。
所以不外乎朝廷拚了命的想要把這些江湖人剿滅乾淨, 長此以往,根本不利於朝廷的管轄。
因為近日城內的熱鬨,無數的雜技表演,還有各種走街叫賣聲不絕於耳。
在一處街道上,一行白衣飄飄的姑娘們很引人矚目。
但是就算有那麼一兩個垂涎這群頭帶紗笠的姑娘, 可是一想起近日來豐城內的情況,就知道這或許又是一群不知名門派的小姐們。那步伐行走間的輕盈,還有生人勿進的清冷,除了眼睛被糊了看不見的豬頭,不會有人不長眼的惹上來。
移花宮的人早就提前一日來了這裡。
原本邀月是想著就待在客棧,靜靜的等著之後的比鬥來臨就行,但是架不住身邊有個好玩的家夥。
在秦賀肆的攛掇下,邀月也便同意了上街逛逛。
但是在臨出門前,憐星瞧著相較於平常街上更多的人,便提議讓大家帶著白紗鬥笠逛街。
這話一出,憐星就看到自家姐姐眉壓低,心情不爽的樣子。
邀月道:“本宮出行,何須遮遮掩掩!”
一旁的秦賀肆連忙點頭,“對呀對呀。”
憐星:“……”
“可是姐姐,到底移花宮此行是為了兩日後的大比,還是不要太張揚為好。”
邀月:“怕什麼!難道被關注了還能讓之後的比鬥有什麼不一樣的結果嗎?從始至終都隻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我移花宮奪得第一!”
秦賀肆:“對呀對呀。”
憐星瞪了秦賀肆一眼,你這個姐姐的應聲蟲,閉嘴!
她無奈道:“當然會是姐姐獲勝。隻是我們畢竟是為了讓移花宮之後成為武林聖地,而非禁地,還是不要太強勢為好……”
邀月臉色一僵,最後還是聽取了憐星的建議。
哼,麻煩!
瞧著邀月乖乖戴上了白色帷帽,麵紗輕覆在了她的麵前,憐星心裡鬆了一口氣。
其實說實話,她更擔心的反而是街上的那群人。畢竟姐姐的絕代風華,見過的人除了覺得她氣勢駭人,但是更多的人也會癡迷於她的傾城容貌。一個不小心,惹的姐姐不悅,大開殺戒怎麼辦?!
就算……憐星看了此刻湊在姐姐身旁耍寶的少年郎,眼眸有了一點柔和之意。就算現在的姐姐,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漠的似無情的神,但是她那不容冒犯的威嚴,還是讓憐星有點擔心。
在出去前,還以為自己身為男子不用帶的秦賀肆,也被邀月扣了一頂在頭上。
秦賀肆雙眼泛著疑惑:“???”
邀月冷哼:“本宮都戴了,你怎可例外?!”
大宮主說完這話,冷傲的走在前頭出去了。
一路上,這人多勢眾的,還一個二個氣質不凡,就算遮掩了容貌也是街上的焦點。但是好在暫時沒那不開眼的來找麻煩。
最初就是秦賀肆提出上街逛逛,所在這一路上最興奮的也是他。
想來也是,畢竟在移花宮都待了大半年了,之前出來也沒好好的看過,好不容易抽時間出來,可不得把這武俠世界的熱鬨街市遊玩一番。
一路上,就見他這裡竄竄,那裡瞧瞧。
在看到他越買越多的東西,直到移花宮婢女全部人手不空,手裡都拎著他買的那些小玩意兒後,邀月忍不住停了下來,她蹙眉想要說些什麼。
還沒等她說出口,卻見自己的白色輕紗被輕輕地挑起——
邀月視線下移,看到了被遞到眼前的糖葫蘆。
“姐姐,快嘗嘗~”
耳邊傳來少年欣喜的聲音,邀月抿了抿唇,有點嫌棄。
看著隨同糖葫蘆一起,伸進麵紗那江玉郎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糖葫蘆細長的簽子,而那顆顆飽滿裹了蜜糖的紅色,映襯的他那手指骨節格外的好看。
“快呀姐姐?”
邀月沉默了一下,原本是想拒絕的。
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雖然她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但是糖霜要是不小心挨著了白紗,還要費功夫重新回客棧換一頂鬥笠……
想是這樣想,但是邀月再次看了一眼江玉郎那如玉的手指。
就著紅白豔麗之色,邀月眼波流轉了一絲異樣,還是紅唇輕啟,慢慢貼近了那糖葫蘆的頂端,貝齒輕咬……
“怎麼樣怎麼樣?”
就算隔著一層麵紗,邀月還是能透過那歡快的語調,想象出江玉郎黑色眼眸中可能泛起了晶亮,並且一臉期待的等待著她的答案……
想到此,邀月眼眸裡的霜寒都霎時間融化了。
隔著一層白紗,邀月清冷的嗓音從裡傳出,隻聽她淡淡地道:“尚可。”
雖是這般,少年郎卻沒失落,反而興致勃勃的把糖葫蘆拿了回來。
他看了看邀月後,又瞧著手中的糖葫蘆,接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嘿嘿”一笑之後,張嘴把剩下的糖葫蘆“唰唰唰”的火速吃了個乾淨。
麵紗後麵,一開始邀月疑惑為什麼江玉郎把糖葫蘆又收回去了?
但是接下來他的舉動,讓邀月被遮擋的白皙麵容驟然間爆紅,那雙向來冷靜的眸子有了一瞬間的慌亂。
你!
邀月想要斥責。
最後,她嘴唇翕合無聲,到底是放任了他的動作……
隻不過那滾燙的麵頰,還是讓她不再平靜。
之後少年郎每次伸進麵紗裡麵同她分享的那些食物,也是讓邀月麵色糾結。
在小心地瞅了下沒有注意到她的憐星,邀月心下鬆了一口氣後,也開始吃著這些以往根本不會入口的東西……
在移花宮一行人逛的歡快的時候,在豐城某處私人小院。
小院裡的侍衛看起來麵色肅穆,仿佛被他們守衛的那間屋子裡,有著什麼重要人物,一旦有風吹草動,就會引來所有人的圍攻。
事實上也不錯。
這是江彆鶴在豐城的私人彆院。
此次相邀各大門派的掌門前來,就是為了盟主令在邀月手裡這件事。
房間內。
主位坐著的青衫儒客,視線不經意的掃過了下方六位表情不一的中年人。
左邊的分彆是崆峒派掌門左蟬子,峨眉派掌門神錫道長,少林寺的神僧無戒大師。而右邊則是昆侖派的藏翼子,慕容山莊的莊主慕容正德及其三女婿兩廣盟主陳劍。
在江彆鶴告知他們之前被那鐵盟主的女兒所取得的盟主令,現在落在了移花宮的邀月手裡,眾人的表情就不是很好看。
“唧唧歪哇那麼多做什麼,乾脆一鼓作氣把移花宮擠出去不就完了?!”左蟬子感受到此刻氣氛的冷凝,一拍桌子就在叫囂。
“哼,左莽夫!”神錫道長輕蔑的冷哼一聲,道:“要是這麼簡單就能讓從前未曾參與武林之爭的移花宮放下此番的決定那就好了!”
左蟬子本就跟峨眉的神錫道長不對付,聽聞他嘲諷自己的話,立刻就準備拔刀相向。
“夠了!”
瞧著還沒說幾句,就又要開打的倆人,江彆鶴有點頭疼的嗬斥。
“哼!”
左蟬子本就脾氣暴躁,之前來豐城就與嘴毒的神錫道長起了幾回衝突。現在就算有江彆鶴出聲,他也咽不下這口氣。
還沒等他動手,就見神錫道長斜看了他一眼,率先坐了回去,“就給江盟主一個麵子,本道向來不願同莽夫動手,此番也是看不過去他的愚蠢,江盟主還望見諒。”
“你!”左蟬子氣的鼻孔微張,但是瞧見此時房間內大部分人都是眉頭輕蹙,不讚同的看著他的表現。他捏著自己的佩刀,深呼吸了好幾下,忍了下去,“算了,待到此番事了,左某必定與你再分出個高低!”
“嗬,隨便。”神錫道長不屑道。
對於他倆的衝突,向來不參與的少林寺並無表示。
而昆侖派藏翼子一直在想移花宮此番踏入江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也沒管這場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