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手店審美品味專一, 也有固定的消費群體。
鐘意的首飾風格更隨意一點,每一期新品的材質和理念都不儘相同。
有些首飾會選擇高級珠寶的質感,也會使用時尚珠寶的先鋒感。
小小的一張展示桌似乎不夠放下她的心思。
買手店的收入尚可。
雖然遠比不上當演員的收入, 但那些她自己親手做出的首飾被人買走,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認可。
至少不是靠臉吃飯的花瓶。
也許可以有個更寬敞的地方。
更專業的首飾買手店, 或者一個自己的品牌小店。
讓作品被更多人看見。
忙碌之餘,鐘意也嘗試著做點品牌策劃的工作。
開通了品牌官方賬號, 自己寫文案、陳設拍攝, 把新作品發布在社交網絡上。
隻是她自己精力有限, 很多想法無法即刻實現,隻得一點點積累。
但這個默默無聞的個人品牌,第一次出現在更多人麵前。
是因為藍鬱。
他在微博曬出了新的營業照。
很明顯的是新耳洞——戴上了一對配色鮮明的金屬琺琅耳釘。
隨後還有出街的黑珍珠項鏈。
節目裡出鏡的顏色濃鬱的寶石戒指。
造型誇張的環形手鐲。
造型分析裡, 好些次都出現了“YI”這個品牌名。
他自己也拍過vlog,說是很喜歡的設計師品牌。
這一波宣傳, 直接導致鐘意經營的那個品牌賬號瀏覽量和關注度飆升。
買手店那邊也突然有顧客專為買她的首飾而來。
鐘意後知後覺刷到藍鬱那些照片。
他戴的那些首飾, 其實大部分都是她放在買手店出售的。
她並不知道被他買走了。
“你還打了耳洞?”
“我讓化妝師弄的。沒有耳洞, 怎麼配這麼漂亮的耳釘呢。”
“其實本來想把所有東西都買走,但仔細一想, 那樣豈不是完全抹殺了你的設計, 所以我隻挑了最適合我的幾樣,把其他的留給同樣欣賞它們的人。”藍鬱在電話裡笑, “我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位完全欣賞設計師作品的普通顧客,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自作主張。”
說毫不動容是假的。
說毫無感覺也是假的。
鐘意完全能感受到藍鬱的心意,很用心地在幫她。
她語氣呐呐:“藍鬱……真的太感謝,其實不用這樣……”
“嘿,你終於喊我名字了。”他爽朗笑道,“最近有沒有忙一點?希望沒有打亂到你的工作節奏。”
“沒有……”她乾癟癟地感激他, “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什麼都不用說,等我拍完戲回北城,你請我吃飯吧。”
“好。”
“可不可以順便喝一碗你煮的糖水呢?很懷念鐘媽媽的手藝,上次去汀溪還是幾年前,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喝糖水了。”
鐘意緩緩點頭:“好……”
她不是不明白藍鬱的意思。
隻是有些好意無法推拒。
他捧出一份真心,她當然也要同等地回饋他。
然後要怎麼走下去呢?
也許有一天順理成章,兩人會坐在一起喝碗糖水,看一部電影,牽住彼此的手。
鐘意輕輕籲了口氣。
扯過自己設計稿,漫無目的地畫起來。
買手店的顧客突然多了起來。
鐘意有空便會過去看看,跟店員聊聊顧客的反饋。
有些熱度很好的設計也許可以考慮做成標品銷售。
去的次數多了,也繞不開附近的鳳翊集團。
她在買手店裡遇見過楊韻詩。
楊韻詩偶爾也來公司附近的這家店逛逛。
兩人見麵的那刹那,彼此都驚訝萬分。
誰都沒想到——這個人怎麼還在?
楊韻詩在鳳翊集團上班。
自打周思旻那件事情後,梁鳳鳴便不再同以往那樣親近她,後來又來了葉綰綰,她陪伴在梁鳳鳴身邊的時間更少,關係也自然冷淡了下來。
周聿白自然是高攀不上,連周思旻也瞧不上她。
她和葉綰綰差了十萬八千裡,在梁鳳鳴心裡什麼都不是。
這麼一想,她黏著梁鳳鳴的心也淡了不少,隻是她還是梁鳳鳴的乾女兒,家裡還要靠著梁鳳鳴的背景,有這層便利,索性在鳳翊集團找了個合適的職位,以後也好為自己做打算。
她雖然不太清楚當時周家是怎麼鬨得讓董事長下台。
但在梁鳳鳴身邊,偶爾聽到隻言片語,也知道鐘意是周思旻讓她去勾引周聿白,故意破壞葉家聯姻。
說不上嫉妒或者厭惡。
隻是有些瞧不起罷了——應該拿了很多好處吧,不然怎麼好好的退圈了呢。
“你不是退圈了麼?在這裡乾什麼?”楊韻詩看她擺弄著一串珍珠,猛然怔住,“鐘意,你不會……是這個YI設計師吧?”
“你最好不要在這裡。”楊韻詩揚起下巴,“鳳翊集團就在旁邊那棟樓裡,不會覺得難堪嗎?”
鐘意低頭忙自己的,淡聲道:“你呢?你一直都不覺得難堪嗎?”
楊韻詩臉色極差。
高跟鞋蹬蹬地走開。
*
不可避免,總會遇見以前認識的人。
她也逛街看展、參加各種珠寶展和時尚展,尋找原材料供應商。
以前在娛樂圈待過的優勢便凸顯出來,更容易接觸到同行和消費圈層,也有很多的時尚資源可以利用。
偶爾遇到過以前的朋友或者藝人。
有人知道她當時攀上了周家,悄悄當金絲雀又悄悄銷聲匿跡。
看她時隔幾年後又突然露麵。
有點人走茶涼的淡漠,又秉著好奇偷覷的心態。
那天鐘意去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晚宴。
晚會不是重點。
重點是當天有珠寶拍賣。
這場拍賣晚會搞得很花哨,珠寶展廳布置得美輪美奐。
溫莎莎幫鐘意弄了一張邀請函。
她隻是想去看看那些拍賣的珠寶。
隻是沒想到遇見了梁鳳鳴和周聿白。
兩人身邊圍了不少賓客,笑語盈盈又親切優雅地和人攀談。
這場慈善晚宴的拍賣會。
梁鳳鳴拿出了不少自己的私藏珠寶,鳳翊集團和她都算主角之一。
時至今日。
鐘意已經能麵不改色地從這位高貴凜然的年輕男人身邊路過。
她穿了一條幾年前的裙子。
梳著光髻,眉目如畫,戴自己設計的珠寶,靜悄悄從旁側走過。
淡淡的香氣隔著人群,宛如絲線般穿過。
周聿白漆黑平靜的眼眸蕩動了一瞬,不動聲色地咽下一口香檳。
楊韻詩今天也在。
隻是周聿白在,梁鳳鳴不讓她在旁作陪。
鐘意悄悄繞過時,楊韻詩故意攔住她:“鐘意,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鐘意咬唇,頓住腳步。
先側目的是周聿白,而後是梁鳳鳴。
梁鳳鳴差點沒想起這個人。
隻是一旦見麵,也沒忘記鐘意這張臉——畢竟印象太深刻。
那天之後。
這位鐘小姐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聿白身邊。
她對此還算滿意。
梁鳳鳴打量鐘意一眼,心底並無多少芥蒂——溫慈柳下場能大快人心,也許還要謝謝這位鐘小姐。
她和顏悅色朝著鐘意打招呼:“鐘小姐。”
鐘意默然低頭:“梁女士。”
梁鳳鳴瞟一眼身邊的周聿白,再看向鐘意。
遲疑問:“鐘小姐……一直在北城?今天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