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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總助陪著丁騫,要找醫生來看看丁騫身上的傷。
鐘家父母拉著鐘心促膝長談。
鐘意帶著枝枝出門躲開這些,隻能和周聿白湊在一起。
鐘意這種時候怎麼肯給他好臉色。
兩人領著枝枝在小區兒童樂園玩。
周聿白變戲法似的掏出個限量版洋娃娃,平生第一次跟小朋友套近乎,彎腰和藹笑道:“喜歡嗎?叔叔送你的禮物。”
大人們鬨成那樣,枝枝這會也是焉焉的。
不吱聲,也不接禮物,隻是悶悶躲在鐘意身後:“不喜歡。”
周聿白抵著拳頭咳嗽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把禮物收回。
柔聲問:“那你喜歡什麼?叔叔帶你去買。”
枝枝對他無感,連臉都不肯露:“不用了,藍鬱叔叔給我買了好多禮物。”
剛才在鐘家,雖然禮貌地沒打量鐘家的布置,但照片牆上掛著藍鬱和鐘媽媽和枝枝的合影可是被他一眼看見。
這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喜歡藍鬱。
周聿白臉上掛著極其清潤溫和的笑,儘管這笑容內核顯得過於冷清。
但他語氣依舊溫和:“叔叔能買到比藍鬱叔叔買的更厲害的玩具。”
枝枝沒有心情跟一個陌生叔叔聊天,隻是悻悻牽著鐘意的手。
鐘意忍不住冷嗤:“原來周總也會獻殷勤。”
他心裡多少有些不快,但看著她卷翹睫毛往上撩的那個弧度。
也按捺下去——藍鬱這輩子都沒機會。
“隻是讓孩子開心一點。”他散漫取下身上那些象征高貴身份的奢侈品,“我在她這個年齡,剛被我媽帶回國內……還記得那時坐很久的飛機回北城,期待著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一家三口過熱鬨的生活,誰知道他們見麵就開始吵架,我更沒有了家。”
周聿白指尖隨意,毫不重視地把玩著那塊四百多萬的名表。
這些東西至少對鐘意父母好用。
剛才那個情況也沒為難他。
他語氣微微落寞。
鐘意看著枝枝同樣落寞的眼神。
“是不是很恨我?恨我把真相告訴他,把他弄回國,把你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他自嘲,“我那時候私心的確很多……有你,有天恒……丁騫遲早會回到國內,你看你姐姐那個樣,她要多少年才能忘?孩子又何其無辜?”
有情皆孽,無人不冤。
“你一向擅長給自己找理由。”鐘意皺皺鼻尖,“隻有你運籌帷幄,其他人都是你的棋子。”
“當局者迷。”他微笑,“我乾了好多糊塗事情。”
他把領帶塞進褲兜:“要不要去遊樂園玩?罪要一點點地贖,至少先讓枝枝開心起來。”
鐘意被周聿白強硬拽出了小區。
兩人帶著枝枝。
周聿白彆的沒有,唯一魔法是鈔能力。
那天遊樂園有人包場,請全部遊客玩得開心,氣氛格外沸騰。
整個遊樂園都圍著枝枝在轉。
放著枝枝最喜歡的兒歌,送來最喜歡的卡通玩偶,還有最喜歡的公主裙和皇冠。
小孩子的情緒很容易調動。
枝枝眼睛裡塞滿了遊樂園的繽紛色彩,很快把煩惱拋之腦後,到處瘋玩,一遍遍地坐過山車和摩天輪,每個工作人員都笑容洋溢地叫她小公主,連棉花糖上都印著她的笑臉。
周聿白和鐘意跟在她身後,兩人手裡摟著玩偶氣球和飲料零食各種玩具。
枝枝咬過兩顆的冰糖葫蘆被鐘意接手,最後一顆落到了周聿白嘴裡。
項目快照的時候,有人喊看這裡。
周聿白對著鏡頭抱起了枝枝,摟住了笑意盈盈的鐘意,不經意在她粉腮落下一個輕吻。
這一天枝枝玩得太開心。
最後晚上走出遊樂園,已經趴在周聿白肩膀上睡著了。
他潔淨的白襯衫已經遍布褶皺、糖霜,水果汁和炸雞油漬。
她托著枝枝的腦袋,還是對周聿白說了聲謝謝。
鐘意的確沒想到他能屈尊親自做到這個份上。
隻記得他以前冷清孤傲的模樣,什麼時候能陪著不相乾的孩子在遊樂園瘋玩。
皎潔月色照亮了枝枝的眉眼。
周聿白輕輕孩子睨了兩眼,輕聲跟鐘意說話:“枝枝像你。”
鐘意:“我和她媽媽是親姐妹。”
他笑笑,眉眼乾淨漆黑:“以前我總是在想,我絕對不會成為我爸那樣的父親……卻沒想過要什麼樣的孩子,現在我想好了,想要個像枝枝一樣的女兒。”
鐘意臉頰微燙,拗過了臉。
這麼冷冷熱熱的撕扯裡,她一直覺得自己應該無動於衷,隻是還是會突如其來冒出那種奇妙的……心跳。
她想了又想,最後毫無底氣地嘴硬道:“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