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下滑,掠過耳廓,停在頸間,指腹撥弄了下她的耳垂,那點兒肉軟軟的。
“領證那天,我以為要下雨,其實我不喜歡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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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城地處江南,夏季多雨,俗稱梅雨天。
五年前的那個六月,寧大的大四生即將畢業,校長和商學院的院長邀請來了年紀輕輕就擔任秦氏掌權人的貴公子秦則崇。
為了說服秦則崇,商學院的院長借了以往的優秀校友幫忙,對方和秦氏有過合作。
講座定在六月二十一日。
當天是雨天,小雨。
秦則崇沒有坐校方安排的車,所以對寧大不是很熟悉,走錯了方向,從另一個校門進的,那裡靠近宿舍區。
最終停下等校領導來接。
秦則崇按下車窗,手臂搭著,撐著臉,漫不經心地看著校園景致。
一個抱著玻璃魚缸的女生打著傘從他的車旁走過,裙擺被風吹起時也了過他的手肘。
司機說:“魚都死了呀。”
金魚還能養死。
秦則崇百無聊賴地瞧著那姑娘停在花壇邊,從包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折疊小鏟。
小鏟是奢牌,花裡胡哨的裝飾品,挖了幾下就斷。
她扔到一邊,用手扒開剩下的土,把金魚埋進土裡,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是寧城話,嗲裡嗲氣的。
校領導終於趕到,一句秦總還沒說出來,順著他看的視線方向,看見了禍害花壇的女生。
這不是影響學校形象嗎!
校領導立刻叫出聲:“那位同學,那位同學,你做什麼?”
“張主任,還不去管管。”他低聲對身邊的人說,又轉向男人,“秦總,讓您笑話了。”
秦則崇收回目光,“不礙事。”
車駛離原地,經過那花壇。
主任正在那兒斥責:“沈千橙,你今天怎麼沒去講座,不是通知了全校同學都過去,你在這破壞花壇?”
“我才不要去聽講座,破壞就破壞了,哎呀,明天我重新栽上,保準花更多。”
主任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則崇側眸,看到那女孩一雙狐狸眼彎著,將手伸進在魚缸裡攪和,把泥巴洗乾淨。
“儂勿準罵,我去了噢。”
她撒著嬌揮手,與他們的車擦肩而過。
校領導解釋:“其實我們學校的人都是很愛護校園的,沈同學估計是摘花回去養……”
看完全程的秦則崇挑了下眉,“她也是商學院的?”
“不是,學播音的,平時家裡嬌慣,愛玩。”校領導沒說太多,沈家的人他也不敢瞎說,很快轉了話題。
那天,秦則崇在寧城留了一晚。
因為晚上的雨比白天還要大,整個空氣都潮濕,回京的航班取消不少,他來時沒坐私人飛機,沒申請航線。
最終文洋買的是第二天下午的機票。
所以他第二天空閒,去周疏行推薦了的一家餐廳,在餐廳的落地窗前,看見馬路對麵的沈千橙。
彼時,周疏行正在與他通話:“反正你也回不來,可以替我去沈家拜訪。”
秦則崇哼笑:“我又不是沈家女婿,要去你自己去。”
隔著雨幕,沈千橙站在正對著這邊笑,眉眼彎彎,站在路邊,艶麗卻又清純。
秦則崇斂眸,看著她空手從花店離開,他視線重回花店,店主正在將那些花都搬下來。
周疏行說:“你不是很閒麼?”
秦則崇說:“誰說我很閒?”
周疏行不緊不慢地嗯了聲:“我倒想聽聽秦公子在沒去過的寧城能有什麼忙事。”
秦則崇沒說,起身結了賬,徑直去了對麵的花店,從店主那兒買了束花。
從他進門起,店主就沒移開過視線,實在是平時帥哥多見,但神顏帥哥難見,而且還如此挺拔,氣質優越。
說是明星,她都覺得明星比不上。指不定是哪家的少爺,居然來她這小花店。
店主問:“您要自己送,還是我們幫忙送?”
秦則崇說:“自己。”
他停頓兩秒,“剛才訂花那姑娘什麼時候回來?”
“她不回來了,讓我們直接送去。”店主秒懂,“不好意思,我不能透露她的地址。”
秦則崇輕笑:“明信片有麼?”
店主點頭:“有的。”
秦則崇取了支筆,寫上幾句話,末尾附上聯係方式。
他指間夾著那張明信片,反著放在桌麵上,嘴角略翹:“一起送給剛才訂花的女孩。”
等人離開後,店主包裹好他選的花束,將明信片放進去時,避免不了不經意看見上麵的些許內容。
蒼勁有力,恣意不羈。
【下雨天太糟糕了,希望下次見到你是個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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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是沈家女婿了!”
重回床上的沈千橙聽到這兒,冒出來一句話,還挺得意,他大話說得那麼早,最後還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他還真看著她埋金魚。
沈千橙都隻記得埋這個行為,不記得自己當初碰見了誰,也不記得說了什麼。
秦則崇哂笑:“重點是這個麼,是我沒等到你的回信。”
不僅沒有回信,又得知她有“男朋友”,後來才知道是誤會。
開始,他覺得自己隻是一時的心動而已。
當一個人放在某件事上的心神越來越多,就會越來越沉浸。
沒想到他的第一封信是寫給自己的,可沈千橙毫無印象,難不成是沒收到?
她的學生時代追求者眾多,從不記得秦則崇的名字出現過。
其實以秦則崇的手段,拿到她的聯係方式輕而易舉,他偏偏不,還等她去聯係他。
沈千橙都能想象,幾年前的秦則崇年少輕狂,是何等的傲氣,現在內斂許多,但偶爾也會顯露。
大少爺暗個戀還這麼傲,活該。
沈千橙理直氣壯:“拜托拜托,是你暗戀我,還要我回信,學校裡暗戀我的人那麼多,我哪裡回得過來。”
“……”
秦則崇說:“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