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營地裡的學習氛圍十分濃厚, 原本沒興趣教導小孩的白起都沒忍住。等王翦開第二堂課的時候，也跟著湊了過來。
但是白起沒開口，他就站在旁邊假裝隻是恰好站在附近, 仿佛沒有去聽他們在聊什麼。
李二郎一邊努力學習, 一邊偷瞄白起將軍。
所以老將軍過來是乾嘛來的？
王翦也很好奇，但又不好直接詢問前輩。兩人隻能默契地假裝他不存在, 挑著春秋戰國時期的戰役討論分析。
當討論到白起的某次戰役時。
這位老將軍終於輕咳一聲，狀似不經意地插了一句嘴：
“在下倒也沒有那麼厲害。”
王翦：……
李二郎：……
白起又驕矜地揚了揚下巴：
“其實那次沒有史書記載得那麼玄乎，不過是……”
接下來就是一長串吧啦吧啦，把戰役從頭到尾分析了一個遍，開口之人仿佛和先前高冷寡言的白起不是同一位。
李二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位老將軍有點傲嬌啊。
明明一直憋著話, 但怎麼都不好意思開口。似乎是覺得後輩不詢問的話，自己主動說有點上趕著。
要不是剛剛兩人誤打誤撞誇讚了白起兩句，給了老將軍一個台階下，他怕是能把自己憋出毛病來。
李二郎看看傲嬌的白將軍, 又看看玩心大起四處撒幣的莊襄王，再看看之前被親爹坑得差點沒崩住嚴肅表情的始皇。
忽然覺得大秦君臣都挺有趣的。
這種氛圍他就很喜歡, 如果能更輕鬆愉悅一點就完美了。
課程進行到一半的時候, 周圍陸陸續續有其他小團體過來了。
除了大漢旅行團嫌棄這邊怪物太多影響他們玩衝浪和漂流之外，其他的唐宋明團隊都成功抵達了。
三隊人馬正好從三個方向趕來, 看見這裡密密麻麻的怪群, 驚了一瞬。
隨即就有人大喜。
宋朝女子天團立刻動手：
“這裡怪多，可以直接群刷！”
之前他們還得利用技能把怪物聚集在一起, 聚集之後技能範圍內也就二十來隻魔物。現在根本不需要這麼折騰。
隻要把聚怪技能換成群體守護的技能，防止大家被怪物攻擊，就能隨便刷怪。而且一次能夠打中的小怪數量比之前增長了至少50%, 刷怪效率極高。
然而她們為了利益最大化，技能都是朝著怪群最密集的地方丟的。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他們攻擊的怪被困在了怪群裡出不來。
哪怕它們的仇恨值已經鎖定了攻擊自己的宋朝才女們，可擠不出來也是白搭。隻能像人群裡的沙丁魚一樣，被迫迎來死亡的命運。
因此，不會再有殘血怪衝到附近給趙匡胤撿漏了，趙匡胤隻能就近攻擊滿血怪。
滿血怪殺起來效率極低，好不容易快要爬回排行榜前十的他迅速跌落了下去。反倒是五位才女強勢衝進排行榜，一舉占據半壁江山。
李世民遠遠看著她們這邊的技能，有些不解。
“我大唐也詩文昌盛，副本裡怎麼不見大唐文人？”
杜如晦玩副本玩得比較多，已經總結出了一點規律。
他解釋道：
“全位麵的副本一般會儘量平衡各朝代的人數，不讓一方獨大。微臣從前在其他副本經常遇見宋朝文人，偶爾才有皇帝和武將的身影。”
宋朝武將大多沒空下副本，也就文人有這個閒心了。所以趙匡胤進來匹配，80%的概率匹配到的隊友是文人。
但他們大唐不一樣，大唐百花齊放，什麼類型的人都多。
副本搞匹配也是有階層的，一般王侯將相不會和平民配到一起，這樣才能維護遊戲的公平性。
所以李世民大概率隻會匹配到其他皇親國戚和名將名臣。
道理李世民都懂，但李世民隻想知道：
“朕作詩也作得不錯，為什麼朕沒有那種念詩文就能言出法隨的金手指？”
那個用來刷怪也太香了。
杜如晦：“……您的魔物傀儡不是挺好用的？”
升級後的技能可以同時控製的傀儡數量翻倍了，現在是十隻。而且它們獲得了一定的戰鬥智慧，不需要怎麼操控就能幫忙殺怪。
雖然傀儡的殺怪效率遠不如玩家，十個傀儡，大概隻有五個李世民的擊殺數積累速度。
不過即便如此，一分鐘內擊殺數也能上二十五了。
然而這樣的李世民已經是大唐團隊裡少見的類“群攻”選手了，其他人的技能群攻更少。
李治的那個技能純粹就是個策反，升級之後隻是同時策反的數量多了一些。但魔物自相殘殺的效率有點低，李治自己又沒多少戰鬥力，所以衝榜沒什麼優勢。
其他人倒是有幾個範圍技能，可惜範圍有點小，看著沒宋朝那個聲勢浩大。
上官婉兒多看了兩眼：
“或許是因為那幾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抽中的金手指會更厲害一些。”
本身就能打的，大部分都隻抽中了普通技能。
武則天認同地點點頭，還想說點什麼，那邊李世民又回過味來了。
“既然係統會平衡每個朝代的人數，為何我大唐人這麼多？”
李世民一數發現他們這裡八個人，之前他還在彆的地方碰到過李淵來著。
和其他團體一比，他們人數也太多了。
唯一人數上八的隻有隔壁大漢團隊，但大漢那是加上了蜀漢之後的人數。本來應該是大漢六人、蜀漢四人的。
大唐這裡，大概是大唐五人、武周四人、隋末一人。
李世民左右看了一圈，疑心人群裡有叛徒。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表情古怪的唐德宗李適，發現這小子的目光經常下意識流連在四位女性身上。
有貓膩。
出狀況的應該不是李適，而是這四名女子。
李世民心頭一凜，不會吧？他們大唐還拿了內訌劇本呢？
然而李世民所在的時間線太早了，在他的位麵，他們大多還沒出生。所以他對四人完全沒有印象，也不知道她們都乾過什麼。
他們四個裡隻有個威嚴的女性自稱是武曌，不知道具體是哪個zhao字。不過看雉奴的反應，兩人似乎認識。
李世民決定找個機會問問兒子。
武則天原本沒打算加入大唐隊伍的，她對爭奪第一也沒什麼興趣，就想四處看看。
但是見到年輕的李治之後，她改變了注意。
難得能見到年輕時候的雉奴，所以她來了。這輩子隻能在副本裡重逢，見一次少一次，武則天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不過當真成為隊友後，二人反倒沒有開口交流。
在李治的位麵裡，他和媚娘正如膠似漆。麵對年邁的妻子，他好像也沒什麼能說的。
武則天則是覺得遠遠看著他和太宗互動就挺好的，也不想太過打擾。
雙方不必言語便達成了默契。
所以李世民悄悄詢問的時候，李治隻是故作茫然的搖頭：
“武曌是兒臣的皇後，她如今應該是太後了吧？奇怪之處，兒臣倒是沒有發現。”
當然不能跟他耶耶說“我懷疑武曌稱帝了”，反正後頭那個唐德宗是他們李唐血脈，看樣子武曌影響不大，不如乾脆裝傻。
李世民看看兒子年輕的麵容，心說小九不清楚也正常，畢竟他才剛剛繼位沒幾年，很多事情還沒發生。
問不出來便罷了，他自己提防一些就行。
回去之後，李世民和眾人商量起來：
“不知道魔物還會不會再進行強化，為保萬一，我們最好和秦國合作。”
大秦那邊有圍牆，能進去最好不過。外麵魔物那麼多，還是太危險了一些。
他覺得可以和秦人談條件，哪怕不讓進城，在圍牆下防守也挺好的。
背後有圍牆和炮塔的支援，安全性也會提高。到時候他們幫忙守護一下這些建築，儘量避免魔物拆牆，對秦國來說也是個幫助。
李世民帶著十個魔物傀儡護送自己，就準備出發去和秦人談判。
李治很不讚同：
“耶耶獨自過去太危險了。”
前麵魔物那麼密集，萬一傀儡被擊殺，耶耶一時半會兒又沒控製到新的傀儡補位，那不就是去送菜的？
雖說升級過後的控製概率大大提升了，可概率這種事情說不準的。關鍵時候擊殺十幾個都沒有一個轉換成傀儡，這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於是李治堅持要跟著一起：
“我現在可以一口氣策反一小片區域裡的魔物自相殘殺，可以為您爭取時間。”
李世民拗不過他，隻好把兒子帶上。
兩人曆儘千辛終於抵達了大秦的城牆根下，然而在開口和秦人談條件之前，他們先看到了學累了跑出來繼續刷怪的李二郎。
李二郎腦子累了，身體倒是恢複了，正適合過來做點不用廢腦子隻廢體力的事情。等殺累了，腦子也差不多休息好了，可以再回去接著上課。
子楚欲言又止：
“這也太拚了……”
李二郎卻覺得沒什麼問題。
他下回不一定能再碰見幾位老師，不趁如今有機會多學點，以後想學都沒得學。
始皇對他的勤奮好學十分讚賞：
“日後做了皇帝也要如此勤政，不要懈怠。”
李二郎想了想始皇那個每天批改上百斤奏折的勤政程度，實在是沒有辦法昧著良心答應下來。
所以他掉頭就溜了。
始皇：……
這會兒李二郎正殺怪殺得高興，忽然察覺到了兩道視線，頓時警覺地看了過去。
看到其中一人的時候，他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對方應該就是那個成年版的自己。
於是李二郎大大方方地招呼兩人趕緊過來，彆在怪群裡杵著了。
他這個三麵圍牆組成的區域雖然被建造得有點小，但考慮到他要騎馬殺敵，所以縱深還是可以的。
現在李二郎收起了他的戰馬，擠下三個人綽綽有餘。
李世民和李治走了進來，驚奇地看向他。
李世民感慨道：
“沒想到能在副本裡見到年輕的自己。”
更驚奇的是，對方居然和大秦眾人混在一起。
由於李二郎沒擠進過排行榜前十，很多人壓根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沒太關注他的長相。這就導致同場副本有兩個李世民的消息，至今還隻有幾個人知曉。
李治也新奇地多看了兩眼少年版的耶耶。
這應該能算自己人吧？所以和大秦的合作，或許可以順利談下來？
李治想得很美好，但李二郎顯然不按套路出牌。
他聽了兩人的來意之後表示願意幫忙說項，然後便單獨回了營地。
回去之後李二郎就找上始皇他們說清楚了來人的意思，但話裡話外對合作表示出了十足的警惕。
李二郎輕哼：
“他們嘴上說的好聽，會幫忙保護炮塔和圍牆。但是放他們距離炮塔太近，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翻臉去攻擊炮塔？”
李二郎認為，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副本裡，另一個自己也不見得就能靠得住。畢竟肮臟的大人很多，他也不確定自己成年之後是不是學壞了。
尤其是李世民身邊跟了個李治，看著就不像個好人。
李世民說這是自己的小兒子李治，說他善良柔弱。
針對這一點，對李治毫無濾鏡的李二郎表示懷疑。
“成年的我可能眼神不太好，那個李治我看著怪怪的。但他就像沒發現一樣，非說李治柔弱善良。”
李二郎像隻警惕的小貓崽，說人壞話的時候還探頭探腦。確保遠處圍牆角落的兩人沒有朝這邊張望，或者靠近了試圖偷聽。
這個距離對方應該聽不見，畢竟他自己都聽不見那邊的動靜。人老了之後聽力會退化，成年版李世民肯定沒他聽力好。
李世民確實沒聽見，他還以為李二郎在認真幫忙勸說秦人和自己合作呢。
始皇掃了一眼那兩人：
“他們目前需要炮塔和圍牆的幫助，暫時不會翻臉。可以先收容過來，幫忙解決外麵的魔物潮。”
目前魔物越來越多，已經漸漸有威脅到圍牆設施的趨勢了，確實需要幫手。
而且就像李世民說的那樣，魔物可能會進行二次強化。到時他們的處境就更被動了，恐怕要同意旁人進入安全區，對方才肯合作。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這邊的怪物密度不正常。他這邊把怪物都吸引過來了，彆人完全可以去其他怪少的區域苟著，那時陷入被動的就是大秦了。
彆的還好，就怕這群人抓住這個弱點坐地起價。
現在嘛，局麵還算可控，大秦掌握的主動權會更多一些。
李二郎想了想點頭：
“要是他們抓住把柄獅子大開口，我們也可以反威脅。就說讓會吸引怪物的玩家跟著他們，看他們能不能逃得掉。”
始皇：……
始皇有點不理解，就這小子出的陰招，他怎麼好意思說他懷疑成年後的自己可能已經是個“不可信的肮臟大人”了？
你這也不一定比對方好多少啊，說不定他還比你道德感高呢。
李二郎嘿嘿一笑：
“莊襄王說這叫兵不厭詐。”
破案了，是他爹帶壞了小孩子。
他爹一個不是教軍事的，跑去說什麼兵不厭詐呢？
始皇略有些無語。
不過想到當皇帝的也不用太有道德，便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目前看來合作方頂多在和他們起了衝突撕破臉皮的時候才會破壞炮塔，所以結盟一事確實可以考慮。
始皇讓張儀去談判了，這個他擅長。
片刻後雙方談攏，王翦需要多給大唐玩家建造一個圍牆隔間，作為他們的駐紮點。
或許是秦唐的合作讓眾人看到了大秦不像他們以為的那麼不好說話，很快宋朝天團也過來了。
他們過來就比大唐輕鬆很多。
五位姑娘輪流釋放技能。
什麼用氣團圍成一圈隔絕魔物的，被風托舉起來直接往前飄一大段的，還有用水浪衝開魔物造出坦途、順便再上個加速buff的。
詩詞能夠組合出來的技能效果太多了，彆說大唐人，秦國人看著都有點羨慕。
大秦接納了大唐，沒道理不接納大宋。
不過大宋團隊的要求比較特彆，他們的隔間不需要太大的開口，因為隻有趙匡胤一個近戰。
剩下的人更傾向於躲在安全的位置輸出，可惜大秦不讓他們進安全區。沒辦法，隻能退而求其次，讓王翦把隔間造成三角形的，尖端那邊留出一個身位的開口，給趙匡胤堵門用。
高大的牆壁會遮擋五位姑娘的視線，好在她們可以輪流釋放技能。誰用技能就誰站在趙匡胤的正後方，其他人往旁邊站站就行。
李二郎問道：
“你們個頭比他矮小，站在他後麵也會被遮擋視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