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站在院落門口。
他穿著鬥篷, 遮蔽住背後的小翅膀和腦袋上的小犄角，柔軟的黑發從帽兜滑落出來，個子不算很高, 有些纖細，身後隻跟著一個造型有些奇怪的保姆機器人。
本來坐在搖椅上一副要死不活樣子的人也抬眼看過來。
有些疑惑的揚起眉梢。
隨後撐起身子。
帶著滿滿優越感的少年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 這跟他慣常表現出來的模樣不一樣, 沒多少人見到過，他慌亂了一瞬間，但又很快冷靜下來。
“你是誰？怎麼走到這裡來的？！”
兜帽遮住了沈安的小犄角還有背後耷拉著收攏在一起的小翅膀。
隻背對著光芒, 露出來他黑色的發絲和淺色的眼眸。
或者說——龍族關於龍崽的很多消息保密，也就一些活得久的長生種知道龍族龍崽度過第一幼崽時期之後會迎來一個什麼狀態。
大多數種族, 對於龍族的認知還是那同色係的眼睛和發色。
姬亦然在看清楚沈安的眼睛和頭發顏色的時候瞬間放了心。
他抬腳走過來。
警告的開口。
“不該說的話不要出去亂說, 看到了什麼都給我忘掉。”
剛剛還努力維持平和姿態, 隻語氣有些高高在上炫耀的人, 此刻像是被撞了個正著的惱羞成怒。
那雙深藍色的眼睛盯著沈安有些陰沉, 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仆從也走過來。
他們的個子高, 能壓沈安一頭。
壓迫力十足。
但沈安很輕易的就忽略掉他剛剛的話，往裡麵看。
看著這破敗的沒怎麼被人好好整理過的小院, 再看看撐起身子頹廢的龍, 這應該也是一隻紅龍。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沒有？”
姬亦然壓低聲音，抬手想要拉扯住沈安的兜帽, 將他的兜帽扯下來看清楚沈安整個樣子。
“要是讓我在外麵聽見什麼風言風語, 我之後可饒不了你, 我父親是鮫人族族長的弟弟，我是他最受寵的孩子，之後會長住在聯盟主星。”
這話是威脅。
沈安往後躲了一下, 抬手勾住自己的兜帽，不解。
“既然不想被彆人知道，你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而且回憶著自己曾經學習到的課本上的龍族跟聯盟內其他長生種族的關係，即便是鮫人族，怎麼敢在聯盟主星對龍族說這樣的話？
偏偏那個龍族也完全不在意，一股自暴自棄的架勢，哪怕是現在，也隻是從座位上撐起身子來，不樂意搭理事情。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以前先挑釁我，他自己永遠都是個殘疾龍，卻還要說我什麼都得不到，我這一趟來自然要告訴他，我跟以前不一樣了。”
姬亦然眉眼陰沉著。
“我可以得到一切。”
他算是以出來參觀走動的借口，按照三年前他記憶之中的小路摸進這邊來的。
要知道龍族的居住區域並沒有那麼好進，以後不一定能找到機會。
三年前，他還在那個家裡艱難生存，討好著父親來換取更好的生活。
那個家裡不管是父親真正的妻子還是孩子，都讓他嫉妒且窒息。
終於得到一個跟隨父親前往龍族主星的機會，他那時候還小，天真的覺得試圖跟龍族牽扯上點什麼關係，就能在那個家裡過的更好。
最後一無所獲，偶然間從外麵的小路來到了這裡。
見到了眼前這個，龍族現在為數不多在成長過程中遭遇意外，變成殘疾龍的家夥。
那時候這家夥就笑他白費功夫，小心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這倒成了他的執念，一直惦記到現在。
哪怕是以乖巧可憐成功博得了父親的喜歡和承諾，現在被送來了龍族主星，他也第一時間就想起這家夥。
心裡非惦記著把以前這些話都還給他才行。
唯獨沒想到會被人發現。
但如果仔細算起來，他這是跟他大伯的正當到訪，反而是沈安在這裡很不正常。
“倒是你，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你想要乾什麼？是知道我們鮫人一族來這邊的消息，想要做些什麼嗎？”
“我說你差不多行了。”
那紅龍越聽眉頭越皺。
他頹廢下去好些年，不管是挑釁或者咒罵，他都沒有要管的意思，也沒有要告訴其他龍。
本就自暴自棄，對周圍人惡劣攻擊來掩蓋自己的虛弱，他也向來不管彆人，或者說他連自己都不管，但看著沈安的樣子，他皺著眉頭，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姬亦然本就是調查清楚，看準了他這一點，一聽他再開口，看看這兩人，一個比一個不在乎其他人，他嘴上輕念了一句——“兩個怪胎。”
沈安聽覺也靈敏，尤其是對自己在意的詞，精神力波動了一瞬間，抬頭看向這人。
姬亦然的執念達到，本不想多留。
但看了一眼跟在沈安身後一直沒說話，但繞著沈安轉的機器人。
“把這個機器人給我格式化了！現在立刻——”
他抬手指著那智能機器人。
沈安本就回憶起不好的事情，再看看對方的態度，他下意識擋在了機器人跟前。
大幾十萬的東西，即便是人工智障，也不是想碰就碰的。
本來就有些硝煙味道的對峙，此刻更直接被引爆。
沈安看著他，很冷靜的開口。
“不給。”
“不給就彆怪我不客氣，你得罪不起鮫人族——”姬亦然環顧四周，確定真的再沒有人了，才將剛剛的話重新吐出來，很輕很低，但小小年紀滿是從周圍學到的惡意，“小怪胎。”
沈安敏感，他同樣也敏感，尤其是在戳到對方痛處的時候，他能很快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