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沒忍住往那邊打量著看。
“我以為你會反抗情緒強烈。”
赤諾就跟沈安錯開一步，跟在沈安旁邊。
“畢竟從我們第一次見麵來說，你不會很喜歡我。”
“啊……”
沈安注意力在其他方向，反應慢半拍的轉過頭來。
赤諾就見龍崽那雙金琥珀色的眼睛明亮，漂亮的小臉還點了點，下意識給予肯定。
但肯定完，小龍大概是想起了這段時間自己的訓練大權還掌握在對方手裡，沈安又瞬間哽住，真誠道。
“沒有啊。”
赤諾哽住了。
赤諾簡直想要找個角落蹲下平緩一下自己的心情。
最後他自暴自棄的開口。
“其實無所謂。”
他那隻僅剩的能看見前方的赤紅眼眸平靜，像是這漫長二十年中，終於與自己和解。
“你好好訓練，好好度過第二幼崽期就好了，彆像我一樣。”
赤諾的第二幼崽時期發生在空間折疊異獸動亂最嚴重的時候，也就是因為異獸入侵，讓處在虛弱狀態的赤諾出了事情，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關於二十年前，大多隻是概括了聯盟的成立發展，到底如何慘烈，具體發生了什麼，書本上隻剩下了大致的犧牲數據，龍族沒有一遍遍揭開傷疤的習慣，於是其他的並不詳細。
沈安已經想知道很久了。
“那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其實看空間折疊最開始的那段時間，龍族應該占據上風。”
赤諾回神，很短暫的笑了一下。
“你是想問你丟失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強悍的龍族怎麼可能一顆蛋都守不住？都帶不回來？即便是認定的一顆死蛋？”
這的確可能會成為很多人奇怪疑惑的點。
畢竟在星際上提起龍族，都有幾個共同的認知——不要試圖搶奪龍族的錢財，不要去碰龍族頭頂的犄角，更不要去動龍族成員，尤其是龍族的幼崽，這個種族全族瘋狂一樣的護崽。
可能是一顆死蛋都會拚命搶回來的程度。
沈安垂下眸子。
“我那時候還太年輕，上不了前線，當初龍族聯盟還沒成立，區域各自劃分，還沒有主星與其他星係之分，但因為空間折疊和異獸入侵，所有地方的危險程度都差不多，我了解的事情並沒有那麼多，但你的母親，銀龍印漪大人當時還孕育著你，負責那時候看起來還比較安全的一片星係，那片星係就在捕風星係的方位繼續往那邊延伸。”
赤諾繼續開口。
“我們並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為何你會提前誕生，而且機器判定成你是一顆死蛋，我隻知道當時同去的有數十名龍族同伴，最後隻有兩頭龍重傷回來，一是你的母親印漪，二是你母親的好友，一頭紫龍，但將你母親送回來，紫龍已經耗費了全部的氣力，腦域完全破碎，最後沒能救回來，印漪大人的情況幾乎相同，最後也沒能醒來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沉默安靜的走向死亡。”
那段經曆太過於慘痛，曾經的蘇昱發狂還進入過那片區域，但彆說這些龍覆滅的原因，為什麼這些龍最後沒用精神力向其他龍族溝通求助，他們進入多次，根本連同伴的殘骸都沒發現，也根本沒見過那顆死蛋。
“在那場覆滅中，除了你母親和你可以叫做小姨的龍族的屍體，也就隻留下了檢測儀器上對你出生時候的數據檢測。”
“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異獸中出現了王族。”
沈安本來抿著嘴唇聽著。
“王族？”
“隻是初步的懷疑，因為讓我變成這個樣子的異獸，的確跟普通的異獸不一樣，但沒有其他證據，雖然之後異獸被慢慢鎮壓下去，這個猜測好似虛無縹緲，不過根據異獸動亂慢慢被鎮壓之前的那些情況，我們對王族的出現一直抱有懷疑，甚至懷疑對方是否能夠跟星際的長生種一樣擁有人類形態。”
赤諾緊緊的握拳，腳步即便他有努力克製，但還有些後遺症的跛瘸，眼底帶著刻骨滔天的恨，連頭頂的光芒都無法溫暖。
“但遲早，我們要將這些異獸全部消滅。”
沈安垂下眸子，想著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家’，他不知道自己這種情緒是不是屬於心酸，就再次知道——哦，原來他也可以是一隻很快樂的小龍崽。
良久輕聲開口。
“會的。”
沈安又抬眼，他不太會安慰人，就像是過往的無數日夜都是他自己走過來的，但偏偏明明自己過的不好，卻也對彆人的難過無法置之不理，像是盼望著過往自己也能得到旁人的些許安慰一般。
赤諾啞然的低頭。
而剛剛小龍笨拙的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與此同時，在星際遙遠的另一端。
‘哢嚓’一聲——什麼東西掉落在地麵，來回搖晃了一下，男人坐在高處，下方單膝跪著幾個人，在他的身邊，一片一片白色的朵米雅花在這漆黑的地方盛開。
男人姿態優雅極了，輕輕觸碰這些嬌柔的花朵，他沒有任何其他的生物特征，就像是從某些故事裡麵走出來的古老貴族，笑著看著下方。
“喬，你做的很好，就按你想的去做吧，不管對方是誰，我們沉寂了太久，是該下一步了。”
“是。”
喬輕聲開口。
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
在男人腳下，隻有一半的染著血汙的漆黑蛋殼像不倒翁一樣輕微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