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紅潤的唇開合。
眼底專注又認真。
沈安並沒有真正碰到他的嘴唇,卻已經知道了他唇上的溫度。
此刻隻是對視都有些炙熱滾燙。
這話季辰壓得聲音很低,甚至還用上了點精神力才傳入沈安的耳朵裡。
沒讓其他人聽見。
但從旁邊來看,還是能看出些許端倪。
高大的少年湊在略纖細一些的少年旁邊,態度很是自然自在,甚至都沒往其他地方看去一眼。
不遠處的貝亦清表情略有點茫然,麵色不斷改變,從鬆了一口氣逐步變成我是誰我在哪裡,我現在應該乾什麼的狀態。
尤其是現在,他懷疑的盯住季辰。
“你有什麼話倒是快點說。”
旁邊的龍族不滿揚眉,雙手環胸。
“雖然我不覺得我跟你們這群家夥有什麼可說的。”
“你們不能這麼對待我們,我們可是從帝國來的貴客!”
那些狼狽的能源刻寫師們一路上驚慌失措。
他們這些能參與進各個流派的能源刻寫師都被帝國的三派管理著,他們其中大多數人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阿諛奉承。
也習慣了下層人民被打壓的麻木,而他們擁有著極致的享樂。
他們將能源刻寫天賦稱之為特權。
特權之下腐蝕人心多少年,最終千瘡百孔,早就不見了曾經的樣子。
此刻也隻能驚慌失措的大喊,甚至有人在聽說帝國的高層已經跟異獸合作之後看外麵那些異獸都沒有那麼懼怕了。
“你們最好快點釋放我們,讓我們回去,我們能源刻寫一直都是中立組織,不管你們誰贏了,星際的能源問題依舊需要我們來解決,就算你們能培養部分人,但又能培養多少人?到時候還不是要靠我們這些老一輩。”
“就是就是,你們以為能源刻寫這麼容易嗎?是,我承認你們龍族的那個小家夥是有點厲害,但我可不信能這麼快傳承下去。”
“現在是你們的鬥爭吧,能不能不要牽扯上我們這些無辜人——對,你們要是想要對著帝國撒氣,那你們就對貝亦清大臣說就行了,我們這一趟來的人裡麵,隻有貝亦清大臣是跟帝國有著直接關係的。”
這些話一句一句說的毫不猶豫。
貝亦清本來就麵色微妙的看著不遠處的季辰和沈安,此刻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不由得轉頭哈了一聲。
他溫文爾雅的麵容上帶著點古怪神色。
“不是,朋友們,過河拆橋應該不至於這樣拆?”
是稍稍有點過分了吧?
他還以為他們至少之前是同伴來著。
結果叛變的這麼快嗎?
守在這裡的龍族表情也有些微妙。
他們懷疑的思考了一下,再看向貝亦清,再貝亦清認真的眼神中,輕輕點了點頭。
“放過不放過的事一回
事,但帝國出事先找你,應該沒什麼問題?”
貝亦清:……
“等一下——”
貝亦清抬手。
“有沒有人具體給我說明一下什麼情況?你們如果這麼說,那我就要把我的反叛計劃跟你們詳細提一提了。”
反叛計劃?
所有人茫然看過去。
貝亦清滿臉真誠。
“我還有人證。”
高瘦青年黑色帶著幾縷紅的頭發亂翹,麵上真誠內心咒罵。
到底見了鬼的什麼情況。
一切來的太突然——沈安突然拿出來能動搖現在人類帝國高層統治的東西,那邊開始瘋狂,還不等他嗅到危險氣息抓緊時間離開,就直接被聯盟軟禁。
軟禁後還沒消停多久,異獸全麵動亂,簡直就像是突然的大決戰。
在第一次異獸大動亂平息的二十多年後的現在,這麼突然爆發。
打亂了他的一切計劃,讓他現在活像是一個大怨種。
“你說什麼?”
旁邊的能源刻寫師不敢相信的開口。
“我從未認可帝國的統治,隻是帝國階級固化,我們找不到上升的機會,這麼多年來,隻有我們在皇室鬆懈下來之後靠著能力爬上來,但機會隻有一次,所以我們謹慎謀劃了很久,隻是沒預料到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貝亦清帶著點苦笑,“從本質上來講,現在的帝國皇室,也根本沒有統治這個帝國的權利,他們曾經隻是一個偏遠的□□的小國,隻是在那一次的異獸入侵中得到了優勢而已。”
人類的曆史大概就是分分合合,原本的平等相處在這樣的內外高壓下不斷催化,但卻不能保證時間。
“但請你們放心,現在的人類帝國也絕對不會向著異獸屈服,我們不會允許,那些覺得坐在上位高枕無憂的家夥應該很快就會被拽下來。”
貝亦清在此刻還保持著優雅和冷靜,不卑不亢微微欠身,眼鏡上垂墜下來的緋色花朵吊墜隨之搖晃。
“願巴爾加花的意誌與我們同在,也請將我送回帝國,我在帝國擔任大臣,國民熟悉,要想更快完成轉變,我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巴爾加花。
那種從人族而來的緋紅色花朵,象征著盛世還有奔向和平的決心和信念。
在這種時候這種話的可信度其實並不高。
聯盟所有人都帶著懷疑看向他。
負責這邊的龍是一頭藍龍。
他澄澈碧藍的眸子眨巴了眨巴,有點懵的啊了一聲。
大概龍族習慣了用武力解決問題,要是有什麼決定也大都聽上層的。
龍族一個個都是標準的戰士,但要是論用起腦子來,他們就有些想不太明白其他種族的複雜關係了。
畢竟你也不能要求人類去理解蜂巢內小蜜蜂們的想法。
於是高大的藍龍茫然的撓了撓頭,還轉頭看向沈安,求證。
“小少爺你覺得可信嗎?”
反正遇見不能理解的事情——那就去問問黃金龍。
對於其他龍族來說,大部分都是這樣的想法。
而小少爺再小,也是黃金龍。
對,那就問問小少爺。
正躲過季辰的眼神,垂眸思考問題的沈安:……?
“啊?”
一時之間,兩龍麵麵相覷。
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這樣的場景還有點好笑。
稍稍緩過神來的謝溫正坐在一旁看著剩餘幾隻龍的狀態,對這群龍的情況無聲笑了一下。
龍族真的是——有時候讓人覺得又強大,又離譜。
但又從來都是信任滿滿。
“我並沒有欺騙你們的必要。”
貝亦清再次誠懇的開口。
“如果不出意外,我的同伴們已經開始行動,而我帶出來的這些能源刻寫師也是經過我仔細挑選的,他們在帝國的皇室,貴族和議會之間起到了連接作用,如果這一次來聯盟出現了意外,我們的計劃也是能打皇室一個措手不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旁邊的那些跟著貝亦清同來的能源刻寫師也都懵了。
他們代表著各自的流派,帝國三分,其中也有不少屬於議會和貴族階層的刻寫師一路上對貝亦清並不配合,就是沒料到此刻貝亦清殺了一個回馬槍,連帶著桌子都給他們揚了。
本來站在貝亦清附近,以一種擁護姿態,顯然是皇室那邊的能源刻寫師也懵了,下一刻毫不猶豫的撲過來。
“你什麼意思?你要造反嗎?!”
這聲音有些尖銳。
那是被挑戰特權之後的歇斯底裡。
他們這些能源刻寫師也早就脫離下層,習慣了那樣特權的生活。
這種體會隻要有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而已經被權財奴役的人很會挑選繼承者。
貝亦清狼狽躲閃了一下,他顯然精神力不強,隻是單純以自身的能力獲取信任,但站在他這個位置上,如果除去能力,精神力還強的話,對於那些高層來說就非常難以掌控。
龍族聯盟看著他們,像是大戰間隙的休息場,吃瓜看熱鬨一樣。
要是能用言語來形容,包括沈安在內,所有龍龍們的表情應該是這樣的——OoO
好一場大戲,讓我再看看怎麼個事。
“我說——”
貝亦清終於忍不住了。
“你打算在那裡看熱鬨多久啊?人證?”
輕嘖聲在沈安耳邊響起。
沈安甚至還沒有回神,身邊的季辰已經竄了出去。
少年人像是一頭猛獸,矯健彪悍,結實的肌肉裹在布料中,抬手幾下揮散那對於季辰來說根本不需在意的精神力攻擊,大腿肌肉繃緊,在下一瞬間,抬腳踢出,千斤的力道輕輕鬆鬆將飛撲過來的幾個能源刻寫師踹出去。
少年人微微抬眼,站在原地線條犀利,卻小心翼翼的往
沈安方向掃了一眼。
然後就差抬腳給旁邊的把他暴露的家夥一腳。
不就是挨頓打嗎?
瞧你矯情的。
貝亦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終於維持不住自己的斯文。
“你踏馬的——看熱鬨看的很起勁啊。”
季辰禮貌:“還好?”
貝亦清一言難儘的盯著季辰的臉看了半天。
最後喃喃著:“你這可跟當初來黃金聖域之前的樣子差距太大了。”
季辰不動聲色的抬眼。
“你那時候明明那麼執著,就要隻是要追求一個真相,從父母離世,到混亂的一切,我看不出你的一絲一毫高興,現在可真是——”
貝亦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又忍不住輕輕掃了一眼沈安,想到那天能源刻寫師交流大會上兩人短促一麵的談話,於是很輕的開口,懷疑人生。
“美色誤人。”
季辰離得近,倒是聽見了,他像是回憶了一下曾經的自己,最後輕聲開口。
“倒也不是,是我找到真相了。”
從異獸王白對他精神力的熟悉來看,包括曾經追逐著他誤入空間折疊的那些自此消失的人或者族人,真相已經就在眼前。
父親失控,母親在族內動亂中死亡,他們追逐著力量反叛,最後鳳凰族消散。
星際的長生種每一種都有自己族內的特殊能力。
鳳凰一族的能力是短時間內的精神力爆發,在這種爆發中,他們的眼瞳顏色會改變,不管最開始是什麼顏色,最後都會變成比火還要濃鬱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