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2 / 2)

劉隆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先是耿紈紈滑倒,然後被連累的閻雪和樊嫽也隨之滑倒在地上。

啊這……

“快去扶三位女史。”劉隆對身後的宮女道。

五六個小宮女跑過去將三人扶起來,樊嫽等人又羞又急,衣服沾上草汁和泥土,頗顯狼狽。她們低著頭來到皇帝麵前。

“咳咳,你們以後慢點。”劉隆囑咐了一句,然後衝三人頷首,若無其事地率人離開。

等離樊嫽三人遠了後,劉隆這才忍不住笑出聲,抬頭看見江平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劉隆立馬認錯道:“我知道背後笑人是不對的。”

江平歎了一口氣,道:“你是聖上。”說啥就是啥,看到妙齡少女,難道沒有一點少年情竇初開的感覺?

江平不得不相信,聖上口中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他隻是十二周歲。

這一刻親娘舅為榆木腦袋的大外甥操碎了心。

劉隆在外麵逛夠後,就帶著江平等人回到了崇德殿。

這樣悠閒的日子才是皇帝該過的日子啊,劉隆坐在榻上,啃著果脯,心中忍不住歎道。

“中午吃炙羊肉,要多加些茱萸。”劉隆吩咐道。自己或許在長個子,他總感覺餓得快。

今天是學堂休沐,他那些伴讀自從成了親,昨天晚上都跑回去住了,真是見色忘友。

今年或許是老天爺開眼,春上雨水都恰到好處,今年一定是個豐收年。劉隆這些天的心情都變得雀躍起來。

難道是連綿多年的水旱災害終於結束了?想想也是,便是再反常的天氣在十年後也會慢慢恢複正常嘛。

不過劉隆的好心情被兩封信給破壞了。

這是司空袁敞兒子袁盱和尚書台尚書郎張俊之間往來的信件,裡麵討論的正是尚書台商議的國政內容。

東漢雖置三公,事歸台閣。尚書台處理著朝政政務,裡麵的內容自然是十分機密,禁止向無關人士泄密。

張俊竟然敢將禁中的事務與袁盱討論,這袁盱還是三公袁敞的兒子,出身世家大族。劉隆十分生氣,今日敢泄露朝廷的事務,明日是不是拿著朝廷的權

力邀寵獲利。

鄧綏也是一臉慍色,泄露禁中之事本就是大罪,竟然還是與三公聯係緊密的人。這不禁讓鄧綏想起了先帝當年從竇氏奪權的事情。當年先帝與司徒裡應外合,才誅滅竇氏。

劉隆將信拍在桌子上,麵露怒色道:“他進尚書台時,難道沒有人告訴他要不得泄露禁中之事嗎?怎麼還敢這麼做?”

“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袁盱是誰?”張俊和袁盱在信中對尚書台的政策大發議論,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勢。但其實,朝中之才超過這兩人的有不少。

鄧綏緩了緩神,對黃門侍郎道:“派人嚴查此事,按律處理。”黃門侍郎神情一肅,恭敬地退下。

鄧綏吩咐完,轉頭去劉隆說:“國有國法,這事必須要有給一個交代。”

劉隆點頭稱是:“母後,必須要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嚴肅處理。”鄧綏鄭重地點點頭。

此事性質惡劣。延尉領命之後,就帶人將張俊和袁盱下獄,並派人搜查兩人住所。

司空袁敞知道此事後,看到被剪手押送的兒子,手指顫抖著指著他,幾乎要氣死。

“逆子!逆子!冤孽啊!”袁敞捶胸嚎啕。

兒子輕視朝廷律令,不知輕重,他難道不知嗎?這泄露禁中之事,是任何一位君王都忍受不了的。

他這兒子隻怕此去不回,為自己的狂傲複出沉重的代價。

袁盱看到父親被自己氣得倒在地上,不知所措而又惶恐不已,道:“阿父,我不是……我……”

延尉是鄧氏的人,聞言笑眯眯道:“這麼說,那信不是郎君說寫的啦?郎君若是冤枉,隨我們走一趟以證清白就是了。”

袁盱當然知道那些信不用檢驗,就是他寫的。他這時才怕了,感到滲入骨髓的恐懼。

他爺爺是三公,他父親是三公,袁家在當地是豪族,衣食優渥,天資聰穎,慷慨任俠,交遊天下,自己又任要職。

隻要他年限資曆到了,就能像祖父和父親那樣,成為三公,令家族門楣生光,不枉費在人間活一遭。

然而,他看到父親驚惶的神情,才知道自己惹上了大事。他隻是和友人討論一下國事啊,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呢?

袁盱渾渾噩噩地被延尉粗魯地帶走。身邊的心腹小聲道:“延尉,咱們……這可是司空家唯一的兒郎呢。”

延尉不屑地嗤笑一聲,回頭看了眼袁家的門楣,道:“過了今天,還知不知道這袁盱能不能繼續做司空家的兒郎。”

“走了,打起精神來!不僅皇太後震怒,連聖上都十分生氣,這事咱們要辦得漂漂亮亮。”延尉道。

心腹意味深長地說:“我已經將袁盱的書房幾乎都搬來了,回去找人仔細看,說不定會有什麼大收獲。”

這袁敞屢次和鄧氏作對,這次恐怕他不死也要脫層皮。

兩個小小的人物,一個身處尚書台,一個是司空獨子,身份不同,兩人同時入獄,一時間朝堂彌漫著緊張的氛圍。

馬秋練出了宮門鬆了一口氣。這張俊泄密案不僅涉及到了前朝,還設計到了後宮。

張俊與袁盱在信中討論禁中事屬實,但這件事被舉報涉及了不少事情。

原來張俊訪查到郎官朱濟、丁升行為不端,想要上奏彈劾兩人。這兩人知道後心中不安,先是拜托同為郎官的陳重、雷義向張俊求情。

性情耿直的張俊不答應,依然要上書彈劾這兩人。朱濟、丁升私下裡買通張俊的文書小吏尋訪張俊的汙點。這小吏就把張俊與袁盱討論尚書台的書信給了朱濟、丁升兩人。

這兩人封好書信,上奏告發張俊泄露省中語。

這事牽連太多了,絕不是止是尚書台、司空,還有郎署。馬秋練親眼看到皇太後和皇帝大怒,斥責尚書令與郎署官長,

以她看來,卷進這件事的人沒有個能全須全尾。

外麵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馬秋練掀開車簾,呼吸這久違的新鮮空氣。

在宮中做事千好萬好,就是壓力太大。

馬秋練正想著回家要做如何休息呢,突然扶起額頭,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入獄的袁盱是二妹夫袁隗的叔父,自己身處宮廷,執掌製誥。這袁家該不會要找自己去求情?

馬秋練恨不得立馬掉頭回到宮廷,然而此時已經快走到家門口,驟然回去怕是不妥。

馬車停了下來,馬秋練忙收起懊惱的神色,掛上溫和的笑容,下了馬車。府內的婢女迎上來,笑吟吟向馬秋練問好。

馬秋練一邊頷首,一邊小聲問道:“家中最近可有貴客來?”

婢女搖頭說:“二娘前日回來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馬秋練聞言深吸一口氣,走去正院,拜見母親。

婢女打起簾子,馬秋練走進去,就看到二妹妹馬倫正陪著母親說話。

“兒拜見阿母。”

摯穀蘭臉上露出笑容,忙起身扶起馬秋練,上下打量,道:“我兒這廋了,是不是最近忙得沒時間吃飯?”

馬秋練趕忙打斷母親的話,不然母親一嘮叨上來沒完沒了。“我很好,每天都按時吃飯,阿母一定是看錯了。”

“大姐。”

“妹妹。”

姐妹二人相見,馬倫與袁隗新婚燕爾,臉上還帶著新娘子的羞怯,隻不過眉間縈繞著一股愁雲,讓人忍不住拂去。

母女三人坐在一張暖席上,馬秋練問起母親的衣食住行來,摯穀蘭撫摸著馬秋練的頭發一一答了。

又問起馬倫在袁家的情況,馬倫皆道好,就是思念阿父阿母,故而歸家探望。

“當然啦,我也想你呢。大姐,你有沒有想我?”馬倫朝馬秋蘭眨巴眨巴眼睛笑著道。

馬秋練根本不信:“你新婚燕爾,怎麼還會想起我來?”

馬倫的臉頰上飛來一團紅暈,忍著羞怯道:“才不呢,我在家中每日都思念大姐,大姐竟然把我拋之腦後,嗚呼哀哉!”

說著,馬倫還用手帕捂著臉裝模裝樣地哭起來。

“喂喂喂,小妹三歲時都不這樣哭,太假了。”馬秋練嫌棄道。

馬倫搖著摯穀蘭的胳膊,撒嬌道:“阿母,你看大姐她欺負我。”

馬秋練雙手攤開,好整以暇道:“阿母明鑒。”

“大姐就是欺負我。”

“我才沒有呢。”

“啊呀呀,你們姊妹彆搖了,再搖我頭暈。”

母女三人正在說笑,突然有婢女通稟說,司空家女君來了。

摯穀蘭臉上笑容一滯,轉頭看向馬倫,馬倫忙不迭地搖頭道:“不是我!正因為袁家亂,我才出來躲閒呢。”

摯穀蘭起身,整整衣裳理好雲鬢,對兩個女兒說:“你們都病了,我來就行了。”

摯穀蘭父親是大儒,自己見多識廣,知道袁家這就是一攤子爛事,誰惹上誰倒黴,自然不想把女兒搭進去。

馬秋練也跟著母親起身,整理好衣服頭發,道:“讓二妹回去,她是小輩見了長輩出醜,以後相處不自在。”

馬倫道:“我豈會怕她?她還是長輩又如何?有理走遍天下。阿母,我不走。”

摯穀蘭抬頭道:“你去屏風後麵,不要出聲,這裡有我和你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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