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2 / 2)

金城太守樂觀道:“現在大漢不是慢慢在變好嘛。”金城太守看著現在百姓安逸祥和的生活,簡直不敢回想前幾年是怎麼走出來的。

每每想到過去朝不保夕,食不果腹,親人死彆,渾渾噩噩隻能依靠意誌和本能生存的日子,金城太守的心頭就湧上一陣陣酸澀。

“一切都會變好的。”虞詡看見遠處倦鳥飛還,炊煙直上,日落霞染。

鄧騭接到宮中的口信後,忙換了衣服,騎馬來到宮中。鄧騭常作武將裝扮,頭戴武士大弁,一身紅衣,腰佩長劍,係著革帶,革帶上掛著一個虎頭的革囊。

虎頭眼睛用的貓眼石,活靈活現。在劉隆看來,這個虎頭凶萌凶萌的,有種另類的可愛。

“大舅父!”鄧騭剛踏進崇德殿,就聽見小皇帝元氣滿滿的聲音。

“下臣拜見聖上,拜見陛下。”鄧騭恭敬地行禮道。

劉隆起身下來扶起鄧騭,請他坐下,問:“大舅父身體可好?”說完這話,劉隆抬頭看鄧騭,突然發現鄧騭似乎老了。

眼角額頭多了條條溝壑,雙手也變得粗糙乾瘦,但脊背依然挺直。劉隆忍不住在心中算起鄧騭的年齡來。

四十九歲!

鄧騭身為兄長,已經送走了大妹、二弟、四弟。

意識到鄧騭年華逝去,劉隆猛地回頭看母後,記憶中與母後的初見情形在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劉隆甚至有一種這

是兩個人的錯覺。

絕豔容顏沉澱成舉重若輕的氣質,如明珠照人的臉上盛著慈和而堅定的微笑,星燦月朗的眼睛邊不知不覺多了細密的魚尾紋,而那讓劉隆羨慕的烏發落了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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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並沒有因為她的容顏或者地位而多加憐惜,母後如普通人一樣紅顏逝去,身曆風霜。

劉隆驀地陷入一種惶恐,鄧氏兄妹多早逝,母後會長壽嗎?

“隆兒,你怎麼了?”鄧綏的聲音打斷了劉隆的胡思亂想。

“沒,沒什麼,”劉隆緩了緩,道:“隻是覺得時光易逝。”鄧綏和鄧騭聞言,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一時間俱沉默下來。

過了幾息,鄧綏突然笑道:“人固有一死,想這些乾什麼,過好眼前就是。”

鄧騭連忙附和,轉移話題說:“陛下和聖上叫下臣過來,是有什麼要事?”

鄧綏笑著對鄧騭說:“你問他。”

劉隆知道鄧騭的性格嚴謹認真,若事先不說清楚,隻怕他飯都吃得不安生。

“有一件事著實要勞煩大舅父。”

“下臣不敢聖上勞煩二字。”

劉隆轉頭朝鄧綏似真似假的抱怨,說:“大舅父總是這麼客氣。”

鄧騭這麼“客氣”,當然是因為得到了同為國舅竇憲不客氣的教訓。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前些年為了選拔可堪為將帥者,郡國舉行了武舉,說是次年來京複試,但因為戰亂一直擱置。如今護羌校尉和邊地太守聯名上書,說亂雖平但憂患仍在,請求朝廷繼續舉行武舉,選拔培育良才。我和母後屬意大舅父主持這件事,不知道大舅父可否願意?”劉隆道出緣由。

鄧騭聽完,道:“下臣謹遵聖命。隻是不知這武舉什麼時候舉行?”

劉隆轉頭看了眼鄧綏,想了想道:“最晚在明年二三月份。大舅父確定考試時間後,莫要和孝廉明經等考試相撞,也莫要讓一些邊郡的考上趕不上考試的時間。”

鄧綏待劉隆說完,補充道:“大兄之前參與武舉考核的設計,想必心中有些許丘壑。武舉定為製科,每次選拔的人數、選拔後官吏的升遷路徑……大兄都要考慮。”

劉隆又道:“大舅父既通軍旅之事,又知朝廷政務,是最合適不過做這件事的人了。”鄧綏頷首。

鄧騭深吸一口氣,道:“陛下聖上謬讚,下臣領命。”

正事說完,劉隆拍手笑道:“政事說完,我們一起用飯。大舅父隻當是家宴,不要拘束,也不談政事。”

鄧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二妹,似乎有些應付不來這樣熱情的皇帝。

鄧綏微微朝他頷首,鄧騭這才放下心,稍稍放鬆。

鄧綏心中好笑,她這個孩子若有求於人,說話都甜上幾分。

鄧騭在宮中吃了一頓味同嚼蠟的飯後,立馬托詞武舉事情重大,匆匆帶著資料告辭離去。

恭謹慎重滲入鄧騭的骨髓,一朝被皇帝熱情相待,鄧騭立馬高度集中精神嚴陣以待。

“大舅父人真好啊。”劉隆望著一心撲在工作上鄧騭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

同時熟知這兩人本性的鄧綏沒有說話,讓這個“美好”的誤會繼續存續下去。

孝廉考試的第一場出結果了,二百二十一位孝廉隻有兩位沒有通過考試,其他全部通過。

按照去年的慣例,楊震將兩份落選的試卷送到皇太後和皇帝的麵前。劉隆看完,一張是白卷,一張答非所問辯論有德未必有才。

劉隆先拿起白卷,問:“這人是怎麼回事兒?”

楊震回道:“這位考生在考卷發下來後突然暈厥過去不省人事。”

劉隆又問:“故意還是有意?”總有人想要尋求捷徑,發現過不去後,就做滾刀肉。

楊震回道:“派太醫看了,說是心悸暈厥。”劉隆聞言頷首,將兩份試卷擲在桌案上,誇讚起楊震。

楊震欲言又止,待皇帝說完,眼睛瞟了一下寫滿字跡的試卷,問:“聖上,臣在鄉野之中確實見到許多有德之人,因各種原因不曾習過詩書或者熟讀詩書。如今孝廉以文取人,隻怕……朝野有遺賢。”

劉隆聞言,一雙眼睛認真地注視著楊震:“楊卿,孝廉選出之後是做什麼?”

楊震道:“規範天下,牧民一方。”

劉隆聞言笑起來:“既然是牧民一方,必要懂文書才能布宣詔令上達民情。長官不識字不寫文書,就容易被小吏欺瞞,到時受罪的都是百姓。”

“至於德行……周公輔政流言蜚語,時人誰又能相信他是一心為周?王莽謙恭禮賢下士,時人誰又知道他要謀朝纂位?大奸似忠,大忠似奸,真真假假。”

“若拿百姓去檢驗這些人的真實德行,朕不做這樣的事情。”劉隆的言語擲地有聲。

楊震聞言,神情一怔,良久道:“聖上考慮周全。”

劉隆不可否認確實有大德不識詩書之人,但是這樣的人畢竟鳳毛麟角,更多的則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鄧綏對於劉隆和楊震之間的對話十分滿意。皇帝鎮定自若將大臣駁得心服口服,這大臣還有正直之稱。

“楊卿,朕與聖上有意在郡國開辦學校,你有想法可以上奏表來。若文教盛行,卿口中的有德者不必再受製於文字。”鄧綏道。

楊震聞言,心中一動,然後堅定道:“陛下與聖上英明。”

劉隆又問起這場考試考生的質量如何,楊震一一答了。劉隆聽完點一點頭。

全國大部分郡國都采用考試選拔的辦法,將通過的孝廉舉薦到中央,選出的孝廉素質自然整體比以前偏高。

君臣討論完後,楊震一臉激動地離開了,他現在對大漢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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