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馬秋練拉長聲音撒嬌道。
摯恂看著馬秋練,道:“朝廷連個禮賢下士的樣子都不願意去做,我巴巴地去乾什麼。”
馬秋練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失笑,惹得摯恂奇怪地看著他。
她忙道:“外祖父,朝廷有意改革選官製度,這開辦學校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讀書習字的人多了,大漢就能從中優中選優。”
摯恂聞言坐直身子,起了興趣問:“孝廉考核有點用處,除了這個,朝廷還有其他的手段?”
馬秋練點頭,道:“朝廷有意將明經、明法、明算和武舉從特科變成製科,除武舉外,其他都是以文取人,而且將來可能都是士人隨意報考,取消郡國二千石推薦這一途徑。”
摯
恂聞言,心中一動,眼睛炯炯有神,又問:“是太後有意,還是皇帝有意?”
馬秋練道:“太後和皇帝都有意,這事是皇帝提議,太後完善。”
摯恂倒吸一口氣,他年輕時四處遊學,見了不少世家豪族的齷齪事,對於這些豪族他看不慣但又無力改變,憂悶之下歸隱南山獨善其身。
今日聽大外孫女一言,摯恂豁然開朗,早已平靜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
原來朝廷已經看到世家大族的弊端,原來朝廷已經開始做出挽救!選官無疑是最佳的切入點。
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隱。
摯恂心中一動,但對沒有朝廷的征辟詔書,仍然耿耿在懷,於是道:“這聖上到是個明君。”
馬秋練見外祖語氣鬆動,連忙道:“聖上確實是明君,躬行節儉,聰穎好學,目光長遠,陛下處理政務時經常還要問他的意見呢。
摯恂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問道:“陛下與聖上關係如何?”
馬秋練聞言一愣,當年小皇帝登基時她都記事了,自然知道皇帝和太後並非親母子,隻是這皇帝太後的相處日常讓她忽略了這件事。
“如母子,又如師徒。”馬秋練想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
“有點意思。”摯恂讚道。
“那外祖你去嗎?”馬家秋練滿懷期待道。
“不去。”摯恂依然狀似冷酷無情道。
摯穀蘭聽到這裡哈哈笑起來,伸手拉住馬秋練,對她道:“你一來,你外祖就去,這成什麼樣子?”
馬秋練回過神來,激動道:“我回去給陛下稟告,陛下一定會用公車接外祖你進京師。”
摯恂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然而馬秋練知道,她外祖這是答應了,頓時欣喜若狂。
“哼。”
馬秋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叮囑外祖道:“外祖,朝廷派車來征辟你,你可千萬要去啊,可不能學彆人三征不起,九辟不就的壞毛病。”
摯恂眉頭一挑,道:“讀書人難道沒有架子嗎?”
馬秋練頓了一下,組織語言道:“聖上與彆人不同,他對敢於任事的人十分讚賞,對那些沽名釣譽……外祖,我不是說你啊,他對那些人十分反感。”
為了說服外祖,馬秋練舉了例子:“外祖你看現在朝廷身居要津的都是什麼人,你就知道陛下的性格了。司空李郃、太仆楊震、尚書仆射左雄……這些人上書言辭一個比一個激烈,但聖上就是對他們讚賞有加。隻要他們言之有物,所言對百姓有益,陛下和聖上都從了他們的意見。”
摯恂不平道:“那楊震也是征辟不就呢。”
馬秋練看著外祖的眼睛,認真道:“聖上對他五十才出仕,十分惋惜。”
摯恂哼哼了一聲,道:“行吧,你外祖我也不是那些沽名釣譽的人。你既然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拒絕嗎?”
馬秋練聞言笑起來,道:“外祖對我最好啦!”
摯恂看著外孫女臉上的笑容,自己也跟著笑起來,又道:“做官我嫌煩,趁著這把骨頭還沒埋進黃土裡,教幾個小孩也是可以的。”
“你們住兩天,咱們之後一起去雒陽。”摯恂道:“天冷早些走,不然下雪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馬芝聽到正事說完,舒了一口氣,問摯恂道:“外祖,我可以去摘外麵的柿子吃嗎?”她一進門就看上了那橙紅橙紅的柿子。
摯恂笑起來,大手一揮:“留幾個給鳥雀,其他的都摘了,用酒擦拭,悶在瓦罐裡,三五天就能吃,這柿子可甜了。”
馬芝歡呼起來,拉著姐姐馬秋練一起去打柿子,看得摯恂和摯穀蘭直笑著搖頭。
劉隆不知道馬秋練正如她所言請來了大儒外祖父,也不知道這位大儒已經踏上來京師的路上。
劉隆麵帶薄怒,手裡拿著幾封奏表,裡麵的內容都是會稽山陰等家族向朝廷狀告馬臻和馬太守。
“有完沒完?”劉隆不滿道:“不是已經給他們時間遷墓了,怎麼還揪著這事不放?”
去年,鄧綏將馬臻派去會稽郡修提築湖,湖區覆蓋了會稽郡豪族的墓地。馬太守和馬臻知會世家遷墓,一些家族挪了,一些家族不為所動。
到了期限,馬臻執意修提築湖,淹了幾家墓地,這些家聯合其他家族任官的人紛紛向朝廷上書誣告兩人。
鄧綏聽完劉隆的話,微頓一下,雖然她不如隆兒那樣看輕身後事,但對這些家族的自私頗為不滿,道:“你想怎麼辦?”
劉隆是鐵了心要支持馬臻,湖築好可灌溉良田萬頃,緩解大漢水旱蝗震的壓力。
“若有人執意阻撓築湖,以法論處。”劉隆說完,抬頭凝視著母後說:“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母後與我都無須理會這些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