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2 / 2)

費宣接著道:“這些人教化之後就和華夏人完全沒區彆。東周時,秦與戎狄同俗,被諸國認為是虎狼之國,但現在的三輔可是大漢重地。”

高景聞言如醍醐灌頂,拱手向費宣道謝:“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費宣忙笑:“不敢當不敢當,等過段時間你就知道這些了。其實,蠻夷之中有衣著錦繡者,也有衣不蔽體者,就像我們一路走來既看到了高樓華宇,也看到了泥屋矮牆。人啊,哪裡都有窮的,哪裡都有富的。”

高景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念到自己見識淺薄,於是道:“咱們明日去拜訪摯公好不好?”

“摯公不是不願意見人嗎?”費宣不解高景為什麼還做無用功。

高景道:“現在未必不願見。不管見與不見,咱們試一試又不費什麼。”

費宣道:“那咱們明日過去?摯公不願意見人,咱們就去拜訪楊公李公,楊李二人也是學問卓越人品貴重之人。”

孝廉複試的結果很快出來了,二百一十九人中取中一百二十名,其中高費二人名列其中。

劉隆事情不多,他將所有考生的試卷都一一看了,這次考生的質量確實比上一屆要好上很多,但鄧綏和劉隆卻有意壓縮了錄取的名額。

以後除了孝廉考試,還有明經、明法、明算、武舉等考試,多渠道人才獲取,為了避免官員冗爛,二人有意將孝廉考中的名額維持在百人左右。

今年有去年錄取人數的八十七名打底,錄取人數為一百二十人並不顯突兀。

這些孝廉將會進入郎署觀摩朝政,以待時機正是成為朝廷官員。

忙完這宗事後,劉隆起身,想要享受這春日的美好,但一想起現在滴雨未下,心情不禁變糟糕起來。

他出了德陽殿,扶著欄杆眺望遠方,宮中一片桃紅柳綠,生機盎然之景,絲毫不見乾旱帶來

的陰霾。

幾名宮人抬著水桶進入劉隆的視線,隻見他們拿著瓢一瓢瓢給花草樹木澆水。暖暖的春意頓時多了幾分躁動和不安。

⑻想看星輝映川的《[東漢]我有母後》嗎?請記住[]的域名[]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天空湛藍湛藍的,就像透明的鏡子,飄著幾朵白雲,幾隻燕雀偶然從高空中略過。

“咱們出去走走。”劉隆為這次的春旱憂心,於是叫上江平出去散步。

劉隆現在身姿挺拔,恰如一叢翠竹,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少年的青春活力。江平準確地落後劉隆半步,以示尊卑,又能很好地和皇帝說話。

德陽殿在北宮之南,臨近官署,卻離北邊的禁苑稍遠。南部適合工作,北部更適合生活。

“又是旱災啊。”劉隆邊走邊和江平說話:“我最怕旱災,久旱必蝗,久旱必震。”

兩人關係極為親近,江平沒有阿臾奉承,實事求是地回道:“今年蝗災未必有。去年秋季那場大雨水,多少蝗子都能泡爛,再加上冬日裡的幾場雪,僥幸存活的蝗子也會被凍死。”

“至於地震嘛,儘人事,聽天命。”江平道。

地震非人力所為,隻能在災後及時援救,幫助百姓重建家園。

劉隆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身後跟了一群的宮女和寺人。走過宮殿儼然的區域,熱鬨的春意爭前恐後地跳入眼簾。

兩岸垂柳初出新芽,桃李杏花競相綻放,草地上起了一層絨絨的綠色,耳邊傳來鳥雀的鳴叫,鼻尖縈繞著草木的氣息。

劉隆看到這些鬱鬱的心情變得輕鬆了一些。京師的灌溉水渠這些年都在修繕,宿麥之所以旱,一方麵是近兩月滴水未下,另一方麵則是春季河渠少水。

地震更加不可控製了。

劉隆折了一支柳條,看著上麵嫩綠的新芽,揮舞了幾下,對江平說:“殿裡缺了些顏色,你讓人弄些時令的花放到室內,看著心情舒暢。”

江平見劉隆對柳條過了新鮮勁,把柳條接過來,笑道:“聖上,你不喜歡那個事事如意的寶石盆景。”

這個寶石盆景是一名宗室上貢來的,以銅為乾,碧玉為葉,橙紅寶石雕成柿子模樣,玲瓏精巧,寓意又好。江平在庫裡找到這個就拿來擺到後殿室內。

劉隆道:“寶石盆景初看豔晶晶的,但仔細看來比之真花真葉少了幾分天然。如今朝廷提倡節儉,我當以身作則。”

江平心中湧現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隻見皇帝招手讓他靠近,江平微微俯身。

“我和你說,以後不要在屋裡擺奇奇怪怪的石頭,有些石頭有……對身體不好。”劉隆小聲道。

有些不知名又好看的石頭可能帶有輻射。劉隆可不想為了好看,損了壽命。

他爹二十七歲沒了,他爺爺三十三歲沒了,他曾祖活得久些活到了四十八,但是光武帝的壽命是六十三。

從他爺爺開始,皇室長壽的人都不多了。他兄長平原王十六歲沒了,幾位叔叔也多短命。

看到朝中六七十歲的老臣,劉隆一直在納

悶為什麼擁有最好醫療條件享有最高生活水平的皇室諸人卻多青年早逝。

若說是宮殿的問題,幾位皇帝居住的地方都不一樣。像他爹的寢殿是章德殿,他的寢殿是靠近北部的德陽殿。

劉隆隻能將原因歸結到皇帝成親早,且生活荒淫。當然,也可能有其他方麵的原因。

江平對劉隆的學識有謎一樣的信任,聞言緊張起來,盯著劉隆頭上的玉冠。

劉隆伸手摸了摸玉冠,搖頭道:“這白玉自古以來就用,沒什麼問題,以後殿裡不要擺稀奇古怪的石頭。”

江平聞言,發現是自己嚇自己,這白玉人人都用,不過那些古怪的石頭確實要多加注意。

物以稀為貴,說不得一些害人的石頭包裝成稀世珍寶。江平暗暗將送寶的諸侯王名字記在心裡。

“我知道了。”江平頷首道。

劉隆繼續道:“其實室內也不必擺什麼珍貴的器物,找個陶罐插幾枝野花就很好,或者弄個草編的器物也不錯。”

江平點頭,表示記在心中。

兩人繼續往前走,聽到一陣女子歡笑的聲音。劉隆跟著笑起來:“這宮裡挺熱鬨的。”

他最小的姐姐聞喜公主去年也出嫁了,如今的主子隻剩下他和母後二人。母後忙於政務,甚少出來遊玩。

他要學習聽證,幾乎沒有閒暇,德陽殿又與寢殿區相隔較遠,也很少過來。

這些宮女寺人自幼就進了皇宮,寺人能封侯蔭蔽養子孫,宮女則在宮中空耗青春。

彆的朝代,宮女或許還能當上高級嬪妃,甚至可能是皇後太後,但在東漢可能性微乎其微,說不定還會被皇後隨意打殺。

原本掖庭的宮女要四十多歲才出宮,鄧綏將宮女出宮的年齡提到二十五歲,但因為連年水旱,年景不好,很多人不願意出去。

“我一去,她們該不自在了,咱們換個方向。”劉隆一邊對江平說,一邊走上另一側幽靜的道路。

江平道:“聖上心善。”

劉隆不以為意,微笑道:“宮女、寺人、皇帝都是人。”

兩人小聲說著話,沒想到轉頭看見兩個少女坐在桃花樹下的石頭上看書。

桃花濃豔,枝乾虯曲,兩人安靜地共看一本書。

一個是樊嫽,另一人劉隆不認識。

江平輕咳一聲,驚醒兩人。樊嫽和少女趕忙起身,向皇帝行禮。

“起來吧。”劉隆好奇地問:“你們在看什麼?”

樊嫽恭敬地將手中的書冊呈上來,道:“啟稟聖上,這是張校書郎關於天文星象的筆記。”

劉隆接過來,翻開看了一下,隻見上麵畫著星象圖以及密密麻麻的注釋和計算,比他在課堂上學習得深入多了。

劉隆翻了幾頁,將書遞回去,目光落在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少女身上。樊嫽是女史,與張師傅沒有交集,能拿到張師傅筆記的少女身份就顯而易見了。

“你是仲姬?”劉隆問。

“奴婢正是仲姬。”仲姬恭敬地回道。

劉隆頷首,又問樊嫽:“女史,你可看得懂?”反正劉隆自己看懂,估計要費一番精力和時間。

“仲姬妹妹給我講了後,略微能看懂些。”樊嫽回道。

劉隆笑起來,讚道:“那你還是蠻有天賦的。”讚完樊嫽,劉隆又問起仲姬來:“你跟張師傅學習,進度能跟上嗎?學習難不難?”

仲姬回道:“啟稟聖上,奴婢不敢說跟上,師父吩咐學什麼做什麼,奴婢都一一照做,不敢怠慢。”

劉隆見仲姬說得謙虛,道:“你不必妄自菲薄,張師傅既然收你當徒弟,自有他的道理,好好學習。”

“奴婢謹遵聖上教導。”

劉隆勉勵完仲姬,又看向樊嫽問:“女史,今日閒了?”這些女史的工作繁忙,休息日她們也多選擇回家與親人團聚。

樊嫽道:“陛下說今日天好,讓我們幾個上午出來在宮中逛著玩。閻耿兩位妹妹帶人去蹴鞠了,我約了仲姬妹妹一起看書。”

“原來如此。”劉隆道:“你們繼續看,我先過去了。”

待離兩人遠了,劉隆對江平感慨:“這兩人也怪好學的。對了,仲姬現在是什麼品級,看在王阿姆的份上不能虧待了她。”

“仲姬與她姐姐拿一樣的俸祿,你呀就不用操心這個。”江平說完,想了想,又問:“聖上,你覺得二人如何?”!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