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1 / 2)

林珩 來自遠方 7990 字 8個月前

宴會進行到中途,樂人停止吹奏,舞人悉數退下。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篝火前的鼎被移走,強壯的軍仆扛來四架戰鼓,並排擺放在場地中央。

上百名甲士列隊行進場地,站定在篝火旁。

甲士身材魁梧,下-身著袴,上身穿著短袍,發髻斜向一側,以皮繩束緊。腰間和手臂纏繞不同色的布條,用以區彆身份。

鼓聲中,甲士對麵抱拳,兩兩捉對廝殺,搏力為宴會助興。

能參與這場搏力的甲士無不膂力驚人,肩膀和雙臂隆起腱子肉,胸膛厚實,一拳擊中如同捶打岩石。

“喝!”

一名晉國甲士發出暴喝,竟將一名同等身量的楚國甲士舉過頭頂。任憑後者奮力掙紮,始終巋然不動。

“武!”

搏力剛剛開始,晉甲就有過人表現,晉國氏族不禁大聲喝彩。

楚人不甘心落敗,紛紛掌擊桌案,鼓噪餘下的甲士圍攻上去。

“擊!”

楚國互相配合,試圖圍攻晉甲。遇到數人包夾,晉甲不慌不忙,隻盯準一人,全身發力猛衝上去,當場將目標撞飛數米。

楚甲向後飛出,連續撞翻兩人仍去勢不減,壓著同袍摔倒在地,發出一聲鈍響。

幾l人受傷不重,僅是增添幾l處淤青,掌心擦破了皮。但以搏力的規矩,他們被判定落敗,不得不黯然退場。

“彩!”

晉甲勇武有目共睹,除了憤懣不甘的楚人,餘者皆歡聲雷動,喝彩叫好聲不絕於耳。

隨著鼓聲加重,搏力進入高潮。

不斷有甲士被擊倒,陸續退出場地。其中楚甲遭遇圍攻,損失最為慘重。不提晉甲和越甲,連齊甲都開始下黑手。

結果顯而易見,以搏擊和力量見長的楚國甲士首先被清空,場地內不留一人。

楚甲之後就是齊甲。

晉甲和越甲配合默契,前後對齊甲進行包抄,快速清空目標,砍瓜切菜一般,毫不拖泥帶水。

先前楚甲被針對,儘數落敗退場,楚項發現齊人的動作,不免盯了趙弼一眼。現下見齊甲也沒能戰到最後,儘數步上楚甲後塵,心情意外變好。

“齊君,飲勝。”楚項牽起笑容,遙對趙弼舉盞。

這場搏力仿佛戰場重現。

同樣都是盟國,晉越休戚與共,始終同進退;楚齊各有保留,甚至背後捅刀。

一方占儘上風,越戰越勇,另一方不得不低頭求和。

不能精誠合作,必須分出精力提防盟國,加之國內人心不齊,以致於落到如今局麵,卻也怨不得彆人。

楚項明擺著諷刺,趙弼沒有動怒,反而麵帶淺笑,舉盞回敬:“同飲。”

對於他的反應,楚項先是感到詫異,忽有靈光閃過腦海,目光移向場內,發現楚、齊甲士下場後,晉甲和越甲開始分裂敵對,心中似有所悟,眼底浮現了然。

“齊君是故意為之?”

“楚君何意?寡人不甚明了。”趙弼故作不解,直接出言反問。無論楚項猜出什麼,他隻有一個回答,堅決不承認。

楚項凝視他片刻,忽然發出一聲輕笑。他不打算深究,更無須對方承認,仰頭飲儘盞中酒,繼續注視場上。

他倒是要看一看,晉人和越人,誰能站到最後。

在楚甲和齊甲退場後,四隻戰鼓停了半數,聲響卻絲毫不弱。

晉、越兩國的軍仆鼓足力氣,雙臂交替揮動鼓槌,重重擊向鼓麵。雷鳴般的重音連續不斷,貫穿整片場地。

夜風帶動火光,焰舌躥升數米,邊緣飛動數不清的光點,儘是盤旋散落的火星。

兩國甲士在火光下角力,身影拖拽在地麵,不斷拉長重疊。

寒冷的冬夜,眾人頭頂竟冒出熱氣。肩膀後背流淌熱汗,浸濕身上的短袍。

晉甲擅長抱摔,一旦被他們鉗住,休想輕易掙脫。越甲下盤穩健,一腳能踹斷橫木。不小心被腿風掃過,身上必會留下大塊淤青。

雙方勢均力敵,戰鬥力旗鼓相當。以致於很快鬥出真火,搏力進入白熱化。

鼓聲隆隆,鼓點愈發急促。

叫好聲和鼓噪聲逐漸平息,眾人聚精會神盯著場內,甚至屏住呼吸,隻等分出勝負的一刻。

很快,場內隻剩下十人,旋即六人,繼而二人。

越甲多出一人,可惜沒能抓住機會,被晉甲掀翻其一,失去人數優勢。

晉甲出身田氏旁支,其人身高九尺,肩寬背闊,一雙胳膊尤其粗壯,體型不亞於田壯,僅比田嬰稍遜。

越甲出身越國熊氏,是熊羆的從子,個頭極為高大,甚至比熊羆都高出半頭,儼然是一員猛將。

兩人年紀都不大,力量卻十足驚人。日後成長起來,建樹定然不小,前途不可限量。

搏力場上,他們留到最後。

清楚對方實力,兩人都沒有假意試探,而是同時大吼一聲,蠻牛一般衝向對方。

拳掌相抵,砰砰作響。

在正麵交鋒中,一人扣住對方的右拳,牢牢攥緊;另一人抓住對麵人的手腕,當場鉗出淤青。

兩人同時發力,足底陷入地麵,意圖將對方扳倒。

與宴眾人凝神靜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都在等待最後的勝利者。

宴會場上首,趙弼笑看林珩和楚煜,眼底閃過一抹興味,很快消失無蹤。楚項端起酒盞飲儘,神態放鬆,顯然心情不錯。

楚煜單手托腮,隨意轉動酒盞,任憑酒液在盞中搖晃,幾l滴掛上杯口,沿著杯壁向下滑落。

場中兩人僵持不下,他看了片刻,似突發奇想,側身靠近林珩,輕笑道:“君侯,可要作賭?”

林珩抬眸看向他,正好對上含笑的眸子,不覺挑了下眉:“何意?”

“勝負,輸贏。”楚煜靠得更近,借長袖遮擋,指尖擦過林珩腰際,如同羽毛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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