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不去?”不知何時,刁完出現在王子歲身側。
“不去。”王子歲側頭看他一眼,已知他背後站著晉王,索性將話點明,“請旨外封即是析出王族。既然要斷,自應乾淨利落,不該藕斷絲連。”
刁完審視他片刻,終是放鬆表情:“王子明智。”
“刁介卿過獎。”王子歲揚起笑容,借機提到日前之事,“此前不知介卿與家族不和,枉費一番心思。早知該過府拜會,當麵向介卿尋才。”
刁完搖了搖頭,直接開口拒絕,不留任何餘地:“王子身邊人才濟濟,家中子弟尚需磨煉,還請見諒。”
“當真不行?”王子歲不禁皺眉。
“不行。”刁完堅持不鬆口。
看出對方態度堅決,王子歲雖感到遺憾,卻也隻能死心。
兩人說話時,姬典率王室眾人來到會盟台下。隊伍經過處,人群自行分開,讓出前方道路。
相隔五步,姬典停下腳步,挺直脊背,雙目直視林珩。
自宮變之夜以來,他每次見大諸侯都表現得謹小慎微,甚至有些戰戰兢兢。如今日一般實屬罕見。
對視片刻,姬典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不等林珩疊手,他先一步彎腰,以天子之尊向諸侯見禮。
會盟台下驟然寂靜,變得鴉雀無聲。
“陛下?”王子盛艱澀開口,心中的滋味難以言喻。哪怕知曉處境艱難,也未想到姬典能做到如此地步。
和他的表現不同,王室眾人看到姬典的舉動,無一開口詢問,紛紛隨之行禮,在林珩麵前垂首彎腰。
“陛下此意為何?”林珩上前兩步,雙手托住姬典的手臂。
胳膊上的兩隻手如同鐵箍,姬典根本無法對抗,硬是被林珩扶起身。
他抬起頭,對上漆黑的雙眼,尚未來得及解釋,就見一抹烈紅翩然而至。
楚煜來到近前,袖手打量著姬典,表情似笑非笑,出口的話令人膽寒:“陛下既要紆尊降貴,怎能厚此薄彼?”
姬典身為天子,暫不提傀儡與否,今日之舉傳出,於林珩大為不利。基於共同的利益,楚煜不能坐視不理。
“如越王所言,陛下既要謙恭,何妨謙恭到底?”楚項素來有狂傲之名,不介意表現出來,給姬典一個警告。他雖與楚煜不和,此刻的立場卻保持一致。
“平王篡權,廢王殺親,陛下陷臣不義,倒也不足為奇。”趙弼難得如此直白,言辭可謂誅心。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壓根不給姬典開口的機會。
在場諸侯聽聞,多
是麵色不善。尤其是西境諸侯,視線落在姬典身上,鋒利猶如鋼針。
十分意外地,姬典沒有陷入慌張。
他身後的王子盛臉色煞白,王室成員瑟瑟發抖,他卻表現得十分平靜,僅是掛上一抹苦笑,道:“晉王誤會了,我並無惡意。”
林珩鬆開手,挑眉看向對方,道:“恕臣不解,還請陛下明言。”
姬典深吸一口氣,順勢直起身,借衣袖遮擋住微微顫抖的指尖。事實上,他心懷忐忑,遠不如表麵上平靜。
“晉王言,許謄繪此圖,未知王族可否?”姬典手指輿圖,目光看向林珩,所言出人預料。
“可。”林珩頷首,直接給出答案。
“開化外之土非一日之功。王族願意出力,未知可否?”姬典繼續說道。
不等林珩回答,王子盛先一步震驚地看向他,嘴唇翕張,囁喏數聲,卻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陛下要離上京?”林珩反問道。
天子不離王城。
今後如何暫且不論,但在現下,姬典要離開,必定禪讓王位。
假使他足夠心狠手辣,大可以效仿上古時期將王位禪讓給大諸侯。屆時,該人必成眾矢之的,遭到天下人圍攻。今日的會盟也會落空。
思及此,林珩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暗光。
真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稱得上一聲果決。
“非也。我知職責所在,不會讓晉王為難。”姬典搖頭,言辭懇切道,“然王族再不配為天下表率,不宜留於王城。唯請以有用之身重蹈祖訓,出化外之地,為我族開疆拓土。”
這番話擲地有聲,超出所有人預料。
人群背後,姬超目光晦澀,不覺道:“姬永卑劣,倒是生了個好兒子。”
隨著話音落地,他邁步穿過人群,無視王族眾人,站定到林珩麵前,道:“晉王留我一命,我卻不能留在中原。唯請許我離國,為我族先驅,死亦無悔!”
姬典和姬超先後表態,隻要林珩點頭,無論王族成員情願與否都必須離開上京,前往化外之地。
平王遷都上京,百餘年驕奢淫逸,致使許多人忘記,開國之初,天子與諸侯都是篳路藍縷,曆儘艱險才打下王朝根基。
現如今,王族名聲掃地,繼續留在上京不過是空耗歲月。不如出四境,或能開辟一條生路。
林珩審視麵前兩人,隨即看向楚煜,道:“越王如何看?”
楚煜挑了下眉,意味深長道:“真心實意,未為不可。”
林珩點了點頭,又詢問楚項和趙弼,分彆從後者口中得到回答,話雖不同,意思卻無太大區彆。
王族要出四境,可以。
諸侯氏族能為,不必要剔除王族。
但正如楚煜所言,真心要開疆拓土,建功立業,自然沒有問題。假設有彆的想法,滅的就不僅是國祚。
四人達成一致,林珩掃視王族眾人,沉聲道:“化外之土,王族可取。”
各國史官奮筆疾書,忠實記錄下這一幕。
“冬,諸侯會盟。”
“輿圖現,諸侯議化外之地。”
“天子與晉王約,王族為先驅,出四境開辟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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