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心想:顧允學識過人,肯定是要繼續往上考的。
都這麼厲害了,還每日早起在溪邊溫書,真是太勤勉了。
沈若心中更加佩服,至少他讀書時候每天早起的時候都跟遊魂似的,得過了早自習才勉強醒神呢!
雅間的門突然被敲響,藍帆讓人進來。
阿富滿臉怒容的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同樣生氣的夥計。
“少爺,沈小哥兒,那‘金珠’可真是欺人太甚!”阿富氣得眼睛裡都要冒火了。
沒等他們問怎麼了,那夥計就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
沈若雖然看了一會兒熱鬨,但一開始那“金珠”的掌櫃一直在賣情懷,他也就沒繼續看下去,駕著牛車來“闌珊”了。
沒想到“金珠”竟然有樣學樣,也整了錦鯉手帕出來。
“你瞧見他們家的錦鯉手帕了?”藍帆皺著眉,問道。
那夥計點點頭,說道:“他家出了十張帕子,都是相同的圖案,看起來還成,就是沒有咱們店裡的精致。”
沈若畫的圖樣那是獨一份兒,況且都被幾個員外買走了,一般人也瞧不見那錦鯉的具體模樣,想要仿照一個繡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金珠’那群人真是不要臉!”阿富罵道。
“我瞧見‘金珠’的熟麵孔來咱們店門口瞧呢,肯定是要去報信兒了,說咱們店今日生意不好。”阿富一想到就來氣。
沈若笑了下,安撫道:“彆氣彆氣,氣壞了身子可是自己的。”
“那‘金珠’真給來的人都發了錦緞手帕?”沈若問道。
夥計答:“發了一百張,本來隻說發五十張的,後來遭不住來的人太多了,就又追加了五十張。”
沈若挑了挑眉,道:“那明兒他們也得送一百張。”
“為何?我聽那的夥計喊明日就出五十張的。”夥計撓撓頭,問道。
“今日有人一鬨就追加五十張,明日若隻有五十張,那些鬨的人你們覺得還會不會繼續鬨?”沈若幾乎都能想象到明天那幾人喊著“昨日都有一百張怎的今兒個就沒了?莫不是誆人的。”這種言論。
所以說一開始就得把規矩定好了,還要規劃好逛店鋪的動線,這樣才不至於擁擠。
若是人多起來那就拉上繩子,限製人流。這樣才不會出現跟今日“金珠”那樣一窩蜂往裡擠的情形。
人一多起來就容易發生意外,人擠人的,要是有一人摔倒了,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那夥計頓時就明白了,頓時就有種看好戲的心態。誰讓“金珠”有樣學樣,膈應人。
阿富還是生氣,明明這是沈小哥兒出的好主意,好不容易讓“闌珊”生意變好了,這才幾天就被“金珠”學走,甚至還搶走了不少客人。
雖說想要將“闌珊”發展的更好,但也從沒想過要將“金珠”給擠走,隻不過“金珠”總是仗著自個兒是鎮上的老牌子,總在外麵說來“闌珊”的客人都是從他們那兒挑沒挑中才來的,都是他們不要的剩下的客人。借此來提高“金珠”的名聲。
確實很膈應人,再加上這件事,藍帆再好的脾氣也露不出笑臉來。
“對了,最近還有特彆多人在打聽‘念寶’的老板。”阿富說道。
藍帆收起了扇子,猛喝一口茶水。
沈若來“闌珊”可從沒避著過人。
“有句話叫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念寶’的牌子甫一出現就產生這麼大的轟動,大家自然會認為這幕後老板自然是位大人物,肯定不會往我身上猜。”沈若施施然道。
因為世人的偏見,小哥兒能賺錢當老板的簡直是鳳毛麟角好麼。
但沈若偏要扭轉這種偏見,等以後的!
藍帆順著沈若說的往下猜,頓時樂了:“他們該不會以為藍臨川那小子是‘念寶’的幕後老板吧?”
“很有可能。”沈若忍笑道。
說到藍棹,自從藍棹從“闌珊”出來,身後就綴了個小尾巴。
他身後還跟著個藍府的下人,下人是來“闌珊”充當夥計的,這會兒小公子要回去身邊不能沒有隨從,他就跟著走了。
兩人察覺到了有人跟蹤,特意在街道上繞了好幾圈,假裝要買些東西的樣子。
藍棹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跟蹤的人是想要做什麼,他還想著趕快回去找繡娘給自己繡香囊呢。
街道上人不少,突然前方撞過來一個漢子,藍棹躲避不及,兩人撞了個滿懷。
……藍棹很無奈,今兒已經是第二次撞人了。
“小兄弟沒事吧?”
藍棹揉著胸口道:“沒事。”
沈若給的那張畫著圖樣的紙順著領口滑出來落在了地上,那漢子立刻上手去抓,還隨手翻開看了。
“還我!”藍棹立刻伸手去搶,這人可真過分啊,不僅撞了人撿到了東西還隨便亂翻,真是沒有禮貌!
那漢子把圖紙還給了他,立刻就隱入人群中了。
“小少爺你沒事吧?”隨從關切問道。
“沒事,回府吧。今兒可真夠倒黴的。”藍棹檢查圖紙沒有損壞,就疊好收進了袖子裡。早知道就把書包背出來了,放在裡麵抽繩一係緊怎麼可能掉出來。
那漢子擠出了人群就往“金珠”的方向跑去,一路從進門上到二樓。
“回來了?怎麼樣。”黃進老神在在地啜了一口茶水,問道。
“老爺,那‘念寶’的幕後老板果然是住在藍家的那個小公子。今兒我在‘闌珊’門口盯梢的時候就瞧見他走出來,還往懷裡塞了張紙。果不其然,我後來瞧見了,那紙上頭畫的是個繡品圖樣呢!”
“是個什麼樣的圖,你可還記得住?”黃進頓時生出一股子危機感。
“記得一點。那是個吊睛大蟲,胖圓的。第一次瞧見不威風的大蟲。”那漢子道。
黃進聽他說的完全想象不出來是個什麼樣,讓手下拿出張紙拍在桌麵上讓這漢子畫。
漢子抓抓頭發,捏起毛筆在紙上畫,憑借著自己的記憶,左一筆右一筆畫出了個四不像出來。
黃進看著那紙上的墨跡,正巧對上“大老虎”的那雙鬥雞眼,隻感覺額角青筋直跳。
畫成這樣,要他何用!
“那小公子是什麼來頭?”黃進眼不見為淨,閉上眼問道。
“這個我打聽清楚了,那小公子叫藍棹,是個秀才郎,前幾日剛從京城來的。和藍員外家是親戚,跟‘闌珊’的老板是堂兄弟的關係。”
這有親戚關係的人自然拉攏不過來,看來隻能另辟蹊徑了。
老金捏著一張紙跑上樓來,著急地道:“老爺,不好了!”
“又怎麼了?”黃進還沒高興多久,又陷入了煩惱中,那“念寶”自然不可能跟自家合作的,那“闌珊”那邊每月兩次的活動,不得將自家的客人全都吸引走了?
他也必須要搞,還得贏過他!
今日這盛況他就覺得心裡頭舒坦了點兒,但此刻聽見掌櫃老金著急忙慌的喊聲,頓時不耐煩了。
“您看,這是‘闌珊’夥計發的東西,還特意避開了咱們這條街,我也是現在才拿到一張!上頭的是‘闌珊’月中活動要送的東西啊!”老金急慌慌道。
好像好不容易搶回來的客人又要源源不斷流走了似的。
黃進皺緊了眉頭,看著紙上畫的東西。竟然不是手帕,而是香囊和耳墜!
“老金,你立刻貼告示,招個能人進來,要腦子靈光點的。最好是也能想出這種好點子的。”
“好,屬下這就去辦!”
“金珠”要招人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闌珊”,鎮上關注風向的人都知道這兩家珠寶行是又杠上了。“闌珊”有合作的“念寶”,那“金珠”也要來搞一個。
答應過嬸子們午後要送她們一同回沈家村,沈若就跟剛從書屋回來在雅間小坐了一會兒的顧允一同從“闌珊珠寶行”出來。
藍帆出來送他們,幾人笑著告彆。
“下次記得把二狗帶來,幾日不見還怪想的。”藍帆搖著扇子,眯眼笑道。
“成,他也念叨著想藍叔叔了。”沈若應了聲,隨後問了句:“先前曬得地瓜乾你吃完了麼?”
說起這個藍帆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說:“都吃完了。”
“正好又曬了新的,之後給你帶走。”沈若豪氣道。
“好啊。那就多謝了。”藍帆就愛吃這一口,自從在沈若家吃了第一次就一發不可收拾。
“後日是我家小雲吞的滿月宴,邀請你來。”沈若東西都買好了,笑著道。
顧允也看向他。
“我一定去,還沒瞧過你們的孩子呢。”藍帆先前在沈若家玩的時候也沒看見過孩子,畢竟那時候還很小,就怕衝撞了。
“走了。”顧允先上了牛車,朝沈若伸出手。
沈若順勢牽住,借力跳上了車,拉緊了韁繩。
兩人衝藍帆揮手,便驅使著牛車緩緩往遠處行去。
誰都沒有發現,在“闌珊珠寶行”的拐角處有一道陰惻惻地視線一直在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