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喇叭一喊,熟悉的聲音響起,安虞柚記得他好像是小汪,導演侄子那位。
對方看她的眼神裡有種說不出的崇拜,是態度表現得最為熱烈、分明的工作人員了。
安虞柚被他看得差點一個踉蹌,心裡直呼“城裡人追星好瘋狂”。
差點,小汪就跟著他的偶像走了。
結果其他工作人員一咳嗽,他又冷靜了下來,想到他的好叔叔和他的千叮嚀萬囑咐,他就蔫了下來,隻能眼看著小江開了直播間跟上了安虞柚。
【成了成了,個人直播間開了!】
【有效的,可靠的,值得信賴的】
【柚柚,我的老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來了】
【不愧是我們!】
【得意地叉腰腰】
看到激動的彈幕們,安虞柚才知道,原是是他們上節目組紅博官號上抗議了,大致意思是說其他組的種子選手(比如A組的虞念初等)都有自己的個人直播間,經常開放,保持互動,憑什麼這麼厲害的安虞柚選手不能有自己的個人直播間。
於是,這會兒本來不開的個人直播間,在各種壓力下到底還是開了。
安虞柚無奈的笑笑,指指她的粉絲們:“你們呀……”
【好寵,老婆愛我】
【阿媽的好柚柚,麼麼麼麼麼麼】
【唉喲教騎士團到位!】
【主鏡頭要考慮的很多的,既有主持人,又有環境,可能還要拍拍村民】
【而我隻想看柚柚的個人cut】
【是的,有個人直播間乾嘛不開,我們柚柚這麼好看】
【其他種子有的,我們柚柚必須要有(叉腰挺胸)】
“可以開始了。”江婉桃按下表秒。
安虞柚於是順著一條路開始逛,有人住和沒人住的屋子區彆還是挺大的。
但她似乎並沒有單純隻看某一家,就像是個好奇的小丫頭一般,到處都觀察過,這樣的表現並沒有讓孤村人滿意。
【小江跟拍水平不錯,手機像素雖然沒有攝像機高,但這款黑穀手機還是可以的】
【才想批評小江昨晚偷懶了,但今天她好努力,想想算了】
【你說那些禁言封號嗎,確實,黑子太多了】
【直播間多了個管理員,你們都沒發現,還是投了好多雷的老板呢,一看就是柚粉】
“這一戶可以看嗎?”她指了指。
村長略微一愣,隨後點頭,正想找鑰匙,沒想到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直接踹了門一腳,直接把院門撞開了。
“找什麼鑰匙,”他說,“這門鎖早不成了,隻是虛掩著。”
安虞柚眨眨眼睛,盯著他和他旁邊模樣挺像的兒子看了一會,率先走了進去。
後進去的江婉桃拿那門鎖看了一眼,主鏡頭那很明顯地拍到,這門鎖確實是壞的,隻是看起來像鎖著。
這是一間看起來很平常的積灰房子,門前的院子不大,四周圍了籬笆,隻能說籬笆勉強還完好著,屋子沒有鎖,推開隻有一間能吃飯的正廳,左右手各自兩間臥室,屋子右邊是單獨砌的廚房。
院子裡有一口井,井上蓋著一塊大石板,意思就是井已經封了,怕人跌進去出事,掃了一圈,並沒有什麼靈異的痕跡。
“這有什麼問題嗎?”江婉桃不解問她。
這間院房看起來實在平常,好像沒有什麼值得說道的點,甚至比之前其他選手找的有問題的房間要普通得多。
村人也用一種不太信任的目光看著她,隻覺得她年輕,多半是個來搞笑的女騙子。
【我看到有個男的目光不是很乾淨】
【什麼意思?】
【就是在yy我們的柚柚】
【你怎麼知道,胡說八道什麼,見個男的就開始激動?】
【我見多了這種窮挫矮男人意淫彆人時候的醜樣了(白眼)】
【到底是誰激動啊???】
【原來不是我的錯覺,剛才確實……那人手指指點點的,笑得老猥瑣了,旁邊還有跟著一起起哄的,一群臭老頭】
【這個村子的人好不友好,和其他組的委托人不能比啊】
【主鏡頭看得更明顯,柚柚這裡不太拍他們所以看不出】
“這裡通向哪裡?”安虞柚突然手指了指被雜草叢遮掩的某處籬笆。
“嗯?”江婉桃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安虞柚也沒有問村長,而是在問剛才那個踹門而入的男人。
“什麼?沒有啊?那不是圍起來了嗎?”男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似乎是很不高興被質問。
安虞柚並不和他糾纏,對方看著脾氣就很差,方才踹門那一腳可不輕,連村子裡的人都有被嚇到的。
“你說嗎?”她視線看向他旁邊的男孩。
小孩精瘦,眼神很凶,一張冷臉和他爹如出一轍,看起來就十來歲的年紀,是兩個小男孩中比較大的一個。
他眨了眨眼睛,但沒有回答,隻是扭頭看向了自己親爹,於是那男人得意地笑了笑。
安虞柚並不在意,回過頭,走出了這間院子,繼續快步在村子裡觀察著。
理論上,選手們是可以向村長或其他村人詢問一些不涉及鬼怪信息的問題的,比如這戶是誰家的,是不是有多少口人雲雲。
【我怎麼覺得柚柚臉色不是很好呢】
【感覺她不是很高興】
【是,越看越不悅的感覺】
【這破村子果然有古怪】
“柚柚,有什麼能和我們分享的發現嗎?”江婉桃提醒她,“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二分鐘,到目前為止你進了三個院子,其中兩個是無人住的,一個是村長家的院子。”
聞言,她停下腳步。
“在我眼睛看來,這個村子問題很大,到處都是鬼怪,我甚至有些分不清究竟哪些是哪家的,根源在哪裡。”安虞柚坦言,“就像是一團亂麻,可能這和村子內部結親,血緣早混在一塊兒了有關。”
針對她說的後半句,倒是有些人點頭表示讚成了,他們確實一個村子都是親戚,早分不清了,一個人能是這家的兒子、這家的丈夫,也能是那家的大伯、隔壁的小叔、對麵的小舅,還能是村裡的二爺……
可這是很基礎的信息,這樣的情況在農村很常見,孤村人對此並不買賬。
“那這樣說吧。”
安虞柚右手一指一戶明顯住著人的院子:“那家,院子裡吊死了一個老人,七十來歲的男性;房子裡正廳死了個女人,三十來歲的女人;左手臥室裡沒了至少三條命,我看到兩個小孩的鬼魂,還有個挺年輕的可能就二十四五的女人,估計是難產死的。”
這裡房屋的構造大致相同,因都沒什麼錢,所以除了村長家,大部分房子都是一廳、二臥或三臥、一廚房的構造,好一點的廚房旁邊有個堆雜物的柴房,再好一點的左手可能多一到兩間給客人住的廂房,整體成倒凹型。
“旁邊一家,門外有個眉心紮了根釘子的小女孩鬼魂一直在徘徊,院子裡種的槐樹一直在和那個女孩兒招手想讓它進來,仔細看樹下有個不成形的鬼嬰,看起來就是黑乎乎的一小團,哭著的時候在吸取槐樹招來的陰氣。”
【我草!!!】
【難怪柚柚的臉色這麼難看】
【剛才張道長是不是也說了這邊的婦女兒童過得很難】
【對,小悟師父經過那邊的時候雙手合掌道了一句“阿彌陀佛”的,聽柚柚的意思就是對那個小女孩說的】
【媽耶,給小孩腦門紮釘子,是什麼居心我就不說了】
【這群刁民的臉色好難看啊,被點名的幾家滿臉不爽】
【我感覺有個老太好像想打人,她就是那家僅存的老人?】
“然後這家對麵的那家,那狗一直在叫,就是衝著對麵那頭的,不過那黑狗年紀大了,壓製不住了,而且他們家……”安虞柚頓了頓,歎了一聲,“他們家很奇怪,我看不太懂。”
“這不是小董家嗎?”
這會兒,村人不沉默了,嘀嘀咕咕地把這戶養黑狗的主人家推了出來。
戶主小董是村裡不多的青壯年,對著鏡頭露出個有點靦腆的笑,隻是同樣是天生的凶相,眉眼間的陰鷙藏不嚴實,怎麼笑都不可能讓人親近。
安虞柚眨眨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問他:
“你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她問的,赫然就是之前那個高傲踹門的年輕人,男人的兒子不知為何往他身後藏了藏,一雙眼睛仍盯著她。
“他們是表兄弟。”
“不對不對,是堂兄弟。”前麵說話的那婦人被旁邊的老婦人掐了一下胳膊,那人立馬收了聲。
村長這時候說話了:“小董是老董家的小兒子,年輕的,才29。這個是董亮,他是老董大堂哥的兒子,今年34歲,旁邊的是董亮的兒子東子,今年10歲。”
安虞柚點點頭,又繞了繞,沒有評價什麼,隻是在時間快到了的時候總結了一下,每家每戶都有死人,而且村人基本都認可了她的說法,即她說的亡者和他們印象中走了的那些,都對得上號。
“所以,你覺得他們這邊鬨鬼,可能是因為那些逝者不肯離去,引起的一些動靜嗎?”江婉桃問她。
“也許。”安虞柚沒有肯定,“時間比較短,如果想要解決問題,我肯定要更深入地了解情況。”
說到這裡,她看了那個叫做東子的小孩一眼,他正和自己唯一的同村同齡小夥伴說著什麼,瞧著倒是一副當哥哥的可靠樣子。
感到她的目光,東子立馬扭過頭,和她對視一眼後,他馬上轉了回去,給那個小的遞了塊糖還不知是什麼,小孩立馬塞進了嘴巴裡,吃得很是高興。
安虞柚完成,暫時離開村莊住宅的範圍,重新上了節目組的大巴車,陸彌這會兒已經在外頭準備了,她的個人直播間也已經關閉。
江婉桃這時正在征求村民們的意見,大致是請他們對著主鏡頭正式點評一下方才選手所說,然後將他們的打分收集一下。
除了董亮,其他孤村人都認可了她的說法,雖然覺得她不是特彆可靠,他們更信任上了年紀的比如張道長,但打分也沒有特彆低,在中間偏上的位置。
不過,這就讓安虞柚的粉絲很不滿了。
大家都覺得是她戳穿了他們的真麵目,讓他們覺得沒麵子了,特彆是死了好些孩子的那些,各個臉色都不能算好,自然不可能給高分。
好在節目組的評分機製下,委托人的評分雖然重要,但不是全部。
安虞柚的個人鏡頭還開著,車上的幾個選手交流了一下,看法大都是差不多的。
他們原本也沒有想到,這裡統共十三戶,竟然每家都有鬼怪作亂。
安虞柚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這簡直——
幾乎是個鬼村了!
鬼比人多,實在是太“陰間”了。
幾人再一交流任務完成情況,分數是安虞柚直播間的彈幕補充給的。
木子航用塔羅算出了幾戶人家的活人住戶的個人信息,成功應對到了具體的人身上,年齡、性彆、性格……大致都是準的,所以分不算高,但也不低,就是不夠全麵,很多村人沒有提到。
楊順直接招了鬼,結果沒想到那麼多,不過也因此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因認為現在的惡況是村人集體合夥做了錯事,才招來那麼多鬼怪,他心裡很不舒服,不太想幫助他們,隻勉強說了些信息算完成了任務。
張道長也看到了幾個小鬼,指出了幾家鬨鬼的痕跡是晚上鍋碗瓢盆作響,有被翻動的書頁,莫名其妙的拍門聲等。
但他主要是點評了此地的風水,很多言辭很得村長的認可,甚至當場幫忙規劃了村子的新修整以興孤村,故而他的分數很高。
小悟師父沒有多說什麼,隻提了幾句可憐,說出了好幾戶家裡早夭早逝的小孩數目和年代間隔,分數一般般,但他也明顯埋了些心事。
“一會兒後半個任務打算怎麼做?”楊順問了一句,主要是在看安虞柚。
安虞柚搖了搖頭:“我要再查一查。”
“等吃了午飯,下午再說吧。”木子航沒有驅鬼能力,所以他隻能對此感到無奈,還好有頓飯間隔著。
“老道估計,會讓我們一人一戶解決,亦或者會一起行動,”張荊道長看向安虞柚,“可要一起行動?”
“可以。”她點點頭,“我還沒有見過正統的道家本事呢。”
“總不能叫鬼魂擾了活人生活。”小悟和尚歎了一聲,“幫活人,這是常規的通俗的規矩。”
中午,主持人公布了眾人暫時的分數,隨即到了午飯時間。
節目組自備的食物是讚助商支持的自熱火鍋,連主持人都被要求吃飯的時候宣傳一下讚助商的產品,選手們也不例外。
東西味道還行,分量也夠,隻是安虞柚不是很有胃口。
吃完,她打算去散散步,結果小江立馬拿著自拍杆跟上了。
【太敬業了】
【小江一個機靈就爬起來了】
【這個小火鍋我已經下單了】
【多了一個小夥子,咦,他主動拿了自拍杆,好自覺】
【之前還沒有呢……這小夥子我懷疑是官方的人,感覺一身正氣】
【這窮鄉僻壤的,兩個姑娘確實是不要單獨行走】
小江也不知道安虞柚打算往哪裡去,隻是左繞右轉,似乎跟著某種引導。
她一個外行,不敢揣測,不敢發問,隻能乖巧跟在後麵,好在青天白日,陽光明媚,即使在林子裡也不是很陰森,再加上有大佬在,她心裡的畏懼很快便消散了。
鬼麵蝴蝶在林間顯得自如了不少,它上下飛舞著,以一種奇怪的韻律舞蹈,安虞柚便一直跟在後麵。
突然,從林子裡竄出來一個什麼。
“啊——”小江差點喊出聲,旁邊小哥立馬扶住了她。
安虞柚眨眨眼睛,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沒有吭聲,神色也很平靜。
猛地一下,她的手突然被人緊緊攥住。
【我去,哪裡冒出來的人】
【人嚇人,嚇死人啊】
【她看起來好狼狽,好慘】
【衣服都是又破又臟的】
【剛才村子裡是不是沒這個人???】
那隻手的主人必然曆經風霜,手掌中布滿了繭子,手指尖略微粗大,是乾過了許多農活之後才會有的模樣。
她緊緊地抓著安虞柚的腕節,安虞柚甚至覺得皮膚有一些刺痛,因為對方粗糙的皮膚和有些失控的力道。
“有什麼事情嗎?”安虞柚儘可能放緩了聲音,讓其聽起來平緩而溫和。
聞聲,對方的情緒果然平複了一些,她嘴裡嘟囔了一些什麼,因為奇怪的口音太重,安虞柚無法分辨,但總給人一種對方精神狀態不是很正常的感覺。
隔了一會,她才聽見對方繼續說話,言辭倒是清晰了起來。
“請、請你喝水。”
這位辛勤的中老年婦人含糊著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