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一輪(2 / 2)

司機拿著簽名,嗬嗬笑著,臉上是十分的滿足,並再次鼓勵了她,表示了對她的支持。

安虞柚總算鬆了口氣,到達了集合地點。

C組東區九人裡頭,進入了這一輪的有安虞柚、張荊道長、小悟師父、陸彌和楊順。

因為是同一組一起經曆過事情的人,他們聚在一塊兒聊天,看到安虞柚來便打了個招呼一道。

“那邊那個就是顧鑫。”陸彌身體已經養好了,精神狀態看起來不錯,“A組晉級的第二人,第一人就是虞念初。”

大家互相討論著或陌生或熟悉的各位選手,看到安虞柚簽到完成,有不少人露出了“忌憚”或“好奇”的眼神,神色複雜。

安虞柚對這些倒是十分平淡,態度如常,不為所動。

甚至在對方看過來時,還能露出個溫和的笑容來,一雙明媚的烏黑的大眼睛裡閃爍著陽光的碎金色,尤其漂亮,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虞家的,我知道。”張荊道長點點頭。

他是道門的人,名門正派,是標準正統出身,隻是此前他所在的道門他所在的那一派並沒有派人出山,他是頭一個出來的,還一出來就上了節目,十分高調。

玄門內部,正統的有宗門也有大家,但兩邊的關係並不是完全和諧,至少張荊道長為代表的一派,對虞家等這種霸著位置卻不太肯付出不太願意乾事,反而在攫取利益和權力卻不怎麼擔責的玄門大家族,就不是很喜歡,但他也不可能強迫他們,隻能說觀念不同,私心裡不喜到反感。

彆看在場都是參加綜藝節目的,但少了木子航這個算是“正統愛豆”的選手,剩下在場的這30個人,基本上都是走的玄門風格,哪怕是野路子出身的,自己瞎琢磨出來能力的也是。

唯一的例外就是虞念初,她是肉眼可見的與大家不同。

“人家那是衝著娛樂圈大紅大紫去的,玄學是她的手段,不是她的目的。”陸彌一語道破。

“確實。”楊順也點點頭,從他晉級,他就多關注了一些其他組的表現。

大家都是為了更好地接單,更好地乾玄門的工作,以玄術為生,吃這口飯的。

虞念初不一樣,不是因為她家裡有錢,不需要自己工作的那種不一樣,而是她是想要當女明星的那種不一樣。

正說著,在一片呼聲中,虞念初坐著豪車到了。

“哇,這車……”楊順嘖嘖兩聲。

幾個人同時看向他,麵色莫名。

他這才意識到,在場之人可能都是不懂這些的。

“那車落地怕是要小千萬,還要走各種手續,要有關係的,不然可能到不了國內,上不了馬路。”

楊順指了指那車牌,簡單地給其實並不怎麼好奇這點、純粹看個稀奇的幾個人科普。

他因為是華裔圈子裡,在外國生活居多,認識的老板富豪等比較多,豪車見多了,自然就了解了。

男的嘛,香車美女,就這麼些追求。

楊順走的是西方的路子,自然不比國內的一些修士,要修己身,要克製欲念。

“架勢好大……虞家這麼有錢嗎?”陸彌突然麵露疑惑。

“我怎麼記得之前他們討論過,說在鬼怪不起的時候,像虞家這些都安安靜靜的,根本不怎麼從事玄門活動,轉行乾了彆的維持生計,但畢竟不是專門這塊料的,即使有風水相助,也做不到大富大貴,隻能說是小富即安,怎麼虞家……”

她的意思其實和之前張荊道長的意思也差不多,就是以前虞家等是當鵪鶉來的,壓根不敢宣傳此類,會被教訓封建迷信的。

虞家名下本身也並沒有成為百強的企業,當然你要說虞家窮,那肯定不可能,他們是有玄門大家的底子的,比如那些放了多年的法器,比如他們比起大部分的普通人,肯定是殷實的要命。

“你忘了,她有個豪門男友呢。”安虞柚一歪頭。

“噢,對,咱們的讚助商之一,搞房地產的,可有錢了。”

房地產嘛,支柱型產業甚至是頂梁柱,肯定不會缺錢,這樣的絕對是大老板,虞念初有個這種背景的未婚夫,難怪各種吹捧。

“念念姐!”原本被一群人圍著追捧的顧鑫主動走了過來。

先下車的卻不是虞念初,而是那位“傳說中”的霸總殷無極。

“姐夫!”

安虞柚微微眯了眯眼睛,視線在他的麵相上打了個轉,心內留了個問號,接著又看向被他迎接下來,萬眾矚目中下車的虞念初。

“嘶……”陸彌突然小聲地撕了一聲。

“怎麼了?”安虞柚小聲地問她。

“我家祖宗不喜歡她。”她小聲地回答,心裡也有些迷惑。

安虞柚瞥了陸彌一眼,又好像看到了藏在她身上被隨身帶著供奉的小狐仙,什麼也沒有說,收回了目光。

平心而論,虞念初是長得很好看的姑娘,有一種一看就是被嬌養出來的“溫室裡的花朵”般的精致。

尤其是這麼華麗麗地登場,有帥氣的未婚夫,有豪奢的代步工具,麵上是得體的微笑,還有一群非常給麵子的捧場人。

但陸彌私心裡就是覺得,人果然有點假。

“大小姐和我們普通人果然不一樣。”不是一個階級的不一樣。

“柚柚,你也好看的。”陸彌微笑著表忠心,笑容裡帶著股小狐狸的狡黠。

如果說安虞柚是純潔卻又有著自己的旺盛生命力的野百合,那虞念初就是那種隻能放在漂亮的玻璃房裡的鬱金香,連每一片花瓣、每一根花絲都透著股曆經保養的精細,好比是做出來的永生花。

大家都知道永生花其實不是自然能生長出來,是培育挑選,然後各種特殊處理之後才能做出來的貌似能夠永遠維持美麗的花。

但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永恒的東西,這是違反自然規律的,對很多人來說這樣的東西就不那麼討喜。同樣是花,有的人覺得塑料的時間久、樣子真、還能各種DIY、隨意造作沒關係,於是自然而然選擇,但有的人壓根不承認,假花就不是花啊。

原本,虞念初一個人站在那裡,就單單把她“供起來”一般放在這裡,大家是不會有什麼想法,甚至覺得她長得是真的好看,一看就是大小姐,有一點小脾氣,但看在她好看的臉蛋上大家基本就是不和她計較了。

再加上她還很大方,勉強算半個手鬆的散財童子,這樣一來即使她說一些讓人無語讓人尷尬的話,大家本著“和無知的大小姐計較什麼”這樣的想法,也不會多說什麼,還能誇一句人天真。

但現在,麵對真的純然的安虞柚,眾人一下就分辨出來了。

虞念初的純潔就像是空中樓閣,是透著股讓人不太能夠琢磨得出來但確實存在的“違和”,就像是做得非常真的假花,假花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假的,大家都說它漂亮說它是真的,它就覺得自己是這般了。

但現在,一朵真花放在了邊上,大家於是明白了,哦原來是這樣,兩個還是有區彆的,比如顏色的不自然、比如香味的不對頭……

兩人其實勉強可以算是一個類型,都是仙氣卦的,虞念初也不是那種攻擊性特彆強的美人。這個類型是她的生母虞芳,虞芳是美得很有攻擊性的,當了多年的貴婦還是讓人覺得有種蛇蠍美人的感覺。

虞念初和安虞柚都是小仙女一般的年輕姑娘,但虞念初是人間養出來的富貴花,她的純潔懵懂是淩駕在豐厚的物質生活上的,甚至這份純淨有時會讓絕大多數的普通人感到刺目,因為虞家的優渥、她的無知建立在無數人為他們打工辛勞的基礎之上。

就像是不少人自嘲的那般,“你加班我加班,明天老板開大奔”,“隻要吃得苦中苦,老板明天開路虎”。*

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是打工人,大家的辛苦換來的就是虞家的殷實和被他們萬千寵愛的虞念初。

安虞柚的純潔就完全不同,她就像是真的天下走下來的神女一般,仙氣飄飄,萬事萬物落在眼底,能得她的關切,她甚至也體驗著真實的人間疾苦和艱難生活——她的背景眾人皆知,但她如真正的修道者一般修心,欲望是不會將她蒙塵的,一雙眼睛永遠乾乾淨淨,不論對方什麼身份,做過什麼事情,她都是這麼淡淡的。

真的仙女和假的仙女,放在一塊兒,大家瞬間就明白了。

至少從楊順和陸彌的表情看,他們是十分讚成這點的。

以前還不容易區分,現在一對比就了然了。

世俗物質固然很好,可知道了這個世界存在著某種可能,誰不會心裡多了幾分期盼,當不了神仙,當個小童子也行啊?!

皇帝日子過得那麼舒爽,都盼著長生不老,尋仙問道呢!

神仙的生活可能簡單了點——具體怎麼樣大家也不知道,但大家會腦補啊,肯定是比人間的爛日子要好得多的那種——因為少卻了許多的欲念而沒有了太多時世俗的煩擾,精神上的超脫和心靈的純潔乾淨最終依然是國人會去尋求的,尤其是在脫離了生活最低線的壓力之後。

又是有一會兒的功夫,等所有人到齊了,已經超過了原定時間的快一個小時。

虞念初幾乎是來得最晚的一波,不過看節目組工作人員客氣的樣子,就知道這位是開罪不起的人物,甚至讚助商大老板親自呆在邊上“盯梢”。

合組挑戰賽的第一輪有兩位主持人,一個是安虞柚很熟悉的江婉桃小姐姐,另一位男主持安虞柚不太熟悉,不過她記得之前看到的視頻裡頭,他應該是A組的主持人,對A組人很客氣的那種,叫做陶安。

陶安男主持是娛樂版塊的電視台主持,原本在一家很大的地方電視台工作,後麵似乎是除了一些負麵新聞——沒有得到真假驗證的花邊新聞和受賄消息。總之結果是他辦理了提前退休,五十歲不到就從台裡退出來了。

後麵有說他是轉了幕後,也有說是乾了其他的工作像是電影製片人,當然還有說是退休享樂了。

第六期的時候他正式加盟節目,到這一期也是固定主持人了。

“我們這一期的考核地點是,鬼戲院。”他微笑著道。

鬼戲院,是最近民間流傳的說法,直白明了,但它原本可不叫這個名字。地方比較偏,但確實是個景點,免費的那種,遊客比較少,後來聽說鬨鬼反而多了些獵奇的人去。一行人坐大巴花了有一段時間才到,不過距離集合點不遠。

在園子的正大門,到現在還掛著那個牌子,上麵寫得是“京華梨園”,這才是它正兒八經的名稱。

出事大概是在兩年前,那會兒隻是有值夜班的保安來報,說晚上聽見園子裡有奇怪的聲音,但沒人當回事情。

後來,才又有一些人,他們說自己比較清晰地聽到了院子裡頭無人的時候有唱戲的聲響,內容有過鍘美案,有過貴妃醉酒,也有過鐘馗嫁妹,還有過現代改編的戲本子——最後一點聽著就很扯,於是又有人嘲笑他們出了幻覺。

前幾個年頭,傳統戲曲已經是落寞到穀底了,有些地方的方言小眾戲曲已經沒有班子也沒有觀眾聽,直接斷了傳承了。

也就是近幾年,大家開始重新重視起老祖宗傳下來的那些東西,覺得說不能全是洋人的那套,不適合我們,咱們的根子在這裡,還是要從本身的文化根源尋找改良和發展,不少東西才重新被拾了起來。

說回這些保安等工作人員,大家都知道這種“小景點”沒有多少遊客,沒有多少業績收入,提成是幾乎沒有的,事情也幾乎是沒有的,這種混日子的工作工資很少可能還沒有編製崗位,像是這邊的保安,全是外包出去的,請的也都是一群有些年紀的老頭,平均年紀拉到四十五六,平均體重能有一百四五,個個都有啤酒肚。

但這樣的保安,除了這沒什麼人參觀的免費戲園子要,其他地方也要,像是什麼小區保安、社區保安、公司看大樓的、停車場收費的,還有什麼值班的輔警一類,全是一類人在乾活。

戲園子位置不算好,一般為了混退休的中老年老頭們不會願意來這麼“遠”,交通不便的地方看大門、值夜班,願意來的要麼是沒辦法情況特殊,要麼就是對戲曲有些愛好,所以為了生活,為了打發日子,找尋同好,自願來的。

最直接的一點是,其實這些人大都京城有房,兒女成才成家,他們很多人很空閒,不靠著手上這工作混飯吃,也肯自願來打掃園子,給看大門。

再有便是,在場之人隨便問他們幾場經典曲目,彆看他們一群人不起眼,但大都能說上些什麼來,甚至還能操著口京腔給你來兩段。

為了吸引遊客,京華梨園做的花樣還挺多,除了保持原址的那種舊時的“風味”,還搭建了幾個新館,其中一個是影音室,專門播放京劇紀錄片和本景點介紹宣傳片,另外隔一段時間還會邀請一些京劇班子到這裡來表演。

能吸引多少遊客大家也說不準,但這裡工作的人絕對是經常接觸這些。

就算是原本不懂的人,一日日工作下來,白天總能聽見幾句裡頭在放的介紹,耳朵裡灌幾首經典曲目,咿咿呀呀的,久而久之自然就記下來了。

進門,他們就看到鬼戲院裡頭貼著幾張對聯,不知道是誰設計寫上去的,給人看著的感覺倒是非常微妙:

唱念做打

粉墨登場

戲場

嬉笑怒罵

悲歡離合

人間

左右兩道門,各自書寫著叫人形容不上來的描述。

“這都通向哪裡?”有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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