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項目介紹譚哥是不好說的,他也不太了解,但關於知性又乾練的劉教授本人,他還能說上兩句。
劉曉雅女士,她是安虞柚之前見過的花城渡口博物館王館長的前妻,兩人原本是曆史圈子裡的一對伉儷,後來因為性格不合出現大矛盾。
在十來年前分居多年的兩個人順利離婚,他們有一個上大學的女兒,唯一的獨生女劉雅婷跟了劉曉雅女士。
兩個人都是史學界的學術分子,不過研究的算是不同的方麵。
王館長主要研究的是青銅器和春秋曆史,劉曉雅女士則主要鑽研秦漢段曆史,同時還研究了古代各類的神話傳說,鬼怪複蘇後她將精力集中在了早期曆史神話中,考察最多的就是商周到先秦一段,重點研究了昆侖相關——也就是西王母一係的神話傳說。
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劉曉雅女士就是國內玄學學術界昆侖相關內容的頭號大家、學術帶頭人。
兩邊交流了一會兒,劉教授同意了安虞柚的請求,給她看了部分由虞家給出的關於昆侖的古籍資料,不過是電子檔案。
安虞柚倒不在意是原件還是掃描件,她自家的古籍資料她都已經貢獻出去了,這會兒應該已經有研究所的人找上他們的書記上她家拿資料了,安姥姥也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對她來說這其實就是個“故事書”——官方也不要他們的原件,就是拍照掃描,收集具體的信息。
“是真的嗎?”
“如果你是說古籍的曆史性的話,那確實是的,已經做過年代鑒定,可靠的。”
劉教授笑笑:“但如果你問內容真不真,那恐怕還有的探究的,說不定你能比我們更早摸清楚真假。”
“你是能請神的大師,應該能從神靈那裡得到更多的知識才是。”
聞言,安虞柚搖搖頭,認真地表示:“我通常不會這麼做,我的同門,那些一樣是玄門中人的也不會這麼做,神靈在知識的給予上是吝嗇的,但這同時也是對人類的保護。”
“原來如此。”劉教授雖然這麼說著,但看起來並不意外,似乎是早就知道某些忌諱。
這會兒,助理進來把一早泡好的茶水搬到桌上,還問要不要點心上桌,安虞柚連忙拒絕,她是來辦正事的,不好意思吃他們的東西。
“我聽說,王館長是比較支持虞家那一套說法的?”
“你是指那個‘暝牌論證昆侖血脈’的理論嗎?”
“對。”安虞柚點點頭,想知道劉教授的想法,對方給她看的資料裡除了古籍,也有最新的流行論點,其中最顯眼的就是虞家的那一套。
環境的改變帶來雙向的不適應,暝牌需要力量,但末法時代不必昆侖神山,於是最後反向影響了作為主人或者說有主人血統的一群人。
換句話說就是,那些反應巨大的或昏睡或暈倒的人都是神山之人,虞家有這樣的家傳。
“我個人的話,和王館長在觀念上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她說:“王館長驗證過虞家的那一套說法,並且暫時對其表示了肯定,但我個人的話從一開始就不算很相信。”
雖然才過去了一周不到,加班加點地乾活都不一定能忙多少個小時,但劉曉雅無論是出於直覺還是學術研究的經驗,都對那一套理論表示了懷疑。
“我可以問問原因嗎?”
安虞柚試探地詢問,沒有因為聽到否認了虞家的論調而一下喜形於色。
劉教授看起來也十分淡然,她穿了身樸素的衣裳,外麵套著件白大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是一個母親。”她笑了笑,“從一個母親的角度,我是不會對自己的孩子用這樣一種手段的。”
“以神話中西王母絕對的地位和強大的實力來看,祂如果真的創造出了一種會吸食主人生命或者說精氣神東西的法器,我不相信這是出於一個長輩對小輩、媽媽對孩子的愛護。”
“我隻會認為,這更像是一種懲罰用的工具,看不到任何的溫情與保護。”
固然有些流傳中西王母十分殘忍,但這種“殘忍”是神靈的殘忍,他們作為強大的存在天然會對弱小的人類形成一種可怕的碾壓,是一種原始的自然的殘忍。
但另一方麵是,連動物都有舐犢情深,這也同樣是原始的純粹的感情,不要說是智慧和權力的化身了。
在神話中西王母甚至會與商王約會、互有情誼,說明祂並非完全無情、不同人事人性,在這樣的情況下,同樣作為母親的劉曉雅女士不認為西王母會出於愛的目的給孩子弄一個這樣的東西。
“要麼這並不是給西王母子嗣的東西,畢竟昆侖很大,神國之中也許也會有普通的子民;要麼這東西的效果不對,不應是身份證明一類的物品,作為法器有其他的效果……”
“但這隻是我個人的觀念,作為一個母親的想法。畢竟王館長是個男的,他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怎麼關心過,是不顧家隻顧自己事業的男人,他估計是無法體會這種心情和差異的。”
“當然僅從現有的資料和可以驗證的部分來看,他們的說法在學術上相對更可靠一些,但這個說法也不是百分百成立,我看過你家給的一部分資料,最有意思的並且能形成反駁的應該是你父親留下的一些筆記,但那種批注一樣的筆記很‘新’,不足以成為史料來反駁。所以在沒有其他更多的資料和信息給出來之前,暫時主流觀念上會站在他們那一邊。”
學術就是這樣的,一代代的革新,可能會出現後人完全推翻前人說法的情況,但這也不是說前麵的人就在胡說八道、沒有任何意義了,隻是科技手段等都在進步,所以帶來知識的進步,接著又推動科技等發展。
安虞柚思考了一會兒,輕聲問道:“我不知道官方有沒有調查到,或者您知不知道,但是……我的母親應該是虞家的親生女兒,所以理論上,我應該也是虞家的血統。”
“但你沒有虞念初的那些誇張的反應,你對此抱有疑慮,是這樣嗎?”劉教授看起來並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