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虞柚和她打了個招呼,敏銳感覺對方的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似乎是想在她的身上臉上尋找什麼。
她心裡納悶,審視了一下今天的打扮,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
“啊,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安慧笑得很溫婉,那種母性的柔和極大程度地中和了她天生豔麗的五官。
安虞柚端詳了一下她的麵相,發現在沒有濃重妝粉的修飾下,她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魅惑,但最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對方似乎和自己有某種聯係。
“終於見到你了,”她笑了笑,將泡好的茶水擺在安虞柚的麵前,簡單介紹了一番名貴的茶葉,客套完才說道,“其實我也是雲省山水市人。”
安虞柚一愣,猛然意識到什麼,抬頭看去。
“對,我也是安家苗寨人,不過五歲的時候隨外出務工的雙親來到了京城,之後就隨著他們勉強生根在這裡,”她笑了笑,“其實我對苗寨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那時候的我太小了,但我知道有段時間因為苗寨日子艱難,好多年輕人如我父母那般離開貧苦的寨子,違背‘祖訓’。”
“已經沒有那樣的規矩了,”安虞柚搖了搖頭,“我媽媽那會兒就沒有這樣的說法了。”
“我知道。”安慧歎了一聲,不知道在感慨什麼。
早四五十年前,苗寨還有類似族人不能離開寨子這樣的約束,但就像是她媽媽二十幾年前自自在在離開苗寨到京城虞家生活一般,基本上三十多年來,寨子裡的人都跑光了,年輕勞動力都打工去了,不少還把全家都接走了,看過了城市的繁華,自然瞧不上苗寨集體生活的不便。
如今留在寨子裡的比如她姥姥,都是遵循的個人想法,打算就是死也要死在寨子裡,葉落歸根,一輩子守寨。
未來會不會出去的年輕人回來生活,安虞柚不清楚,她姥姥的意思是寨子不會拒絕歸家的遊子,也不會限製想要飛翔的雛鷹。
不過,這還是安虞柚頭一回碰到同一個寨子的老鄉。
兩個人數了數祖上關係和輩分,安慧竟然還是她的小姑姑。
“你父親是個好人。”安慧喝了口茶,像是要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平複了一會兒才繼續。
“你不要怨他們,你爸媽很愛你的,但凡家長有的選擇,是絕不會拋下自己的孩子的,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不是那種沒良心的畜生。”
安虞柚眨了眨眼睛,禮貌表示:“我沒有怨他們的。”
“唉,”她又歎了一聲,像是在感慨自己的命運,“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才好了……可我受人恩惠,答應了的事情肯定要做到的。”
“不著急。”安虞柚安撫一句。
於是,這位在熱搜上據說是打官司大獲全勝、理應十分風光的女明星擎著一副尤為複雜的表情,用她緩慢而性感的聲音緩緩訴說著。
她從頭講起,安虞柚便從頭聽起。
安慧的父母並不是什麼特彆有才能的人,和寨子裡的其他不少夫妻一樣,苗族寨子和寨子之間、甚至寨子內部之間會通婚,兩人青梅竹馬,感情恩愛,卻也如其他人那般,沒什麼文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本事。
那時候特彆流行進城打工,苗寨那兒也差不多,安家苗寨屬於相對閉塞的,但因為有和其他寨子互相結親,大家都是親家,其他那兒有下山進城,跟對了老板賺到好些錢衣錦還鄉的,自然安家苗寨也有很多年輕人動了心思。
安慧的父母也不例外,她母親是其他寨子的,父親是本寨的,但祖輩走得早,他便乾脆就帶著妻子也跟著進了城。
兩年輕力壯的準備如其他人那般在城裡打工討生活,大概乾了兩年之後,他們攢了一點兒車票和住宿錢,準備不再麻煩寨子老人,帶著年幼的安慧一道北上,預備在京城乾點活計。
最早的時候,安慧記憶裡的日子是很難過的。
因為她父母除了一身的力氣能乾點苦力活,其他並無才能,於是她也隻能跟著輾轉。
京城的生活難,於是就在周邊的省事裡找活乾,跟著務工的大部隊,有專門的工頭——也是雲省人,帶著在各種工地、廠子輾轉等等,雖然會被抽成,但多少是能保證一直有活的。
直到安慧十二三歲,她其實都沒有穩定下來,念書都念不安心,她也自嘲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子,完全不是安虞柚這種聰明孩子。
但幸運的是,安慧長得真的很漂亮,她天生生得媚,眼神兒勾人,外表比年齡要成熟一些,於是沒有多久就被星探看上了。
“其實我早期也乾過一些其他的活兒,像是給影樓當模特拍照,給什麼活動當禮儀小姐……諸如這些。”
幸運的是,安慧靠著顏值出名了,打那之後她就成為了那個養家的人,儘管對她來說爸媽不是多麼優秀,像是她爸喝醉了會打罵妻子孩子,像是她媽對著男人唯唯諾諾,沒少差使家裡的姑娘卻一味捧著寶貝的兒子,但總之對安慧來說這些都過去了。
她現在能守著自己的孩子,過得很好。
“見到你爸、我小堂哥,是在我十三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