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可以看看實力。
【抗爭第72天,港口黑手黨大樓被白麒麟及其同夥安裝了爆破裝置,他以爆破組織據點為開端,向所有參與抗爭的組織發起挑戰。】
她目光一凝,旋即就感到身下的建築輕微地、搖晃了一下。
把黑手黨大樓當成家的初桃:“……”
不是吧?這樣也行?
我就要被偷家了?!
玩家震驚。
最近形勢嚴峻,以太宰治為頭腦、中原中也為武器,大部分的組織成員被派到戰場上,計劃圍剿白麒麟。
也就是說,樓內剩下的重要成員隻有運籌帷幄坐鎮後方的森……
她迅速抽出傘劍,輕輕一滑,那特製的防彈玻璃就在玩家的重擊下像蛛網一般蔓延開去,瞬間破裂。
上下兩層辦公室的玻璃是連著的,所以,在如晶雨般散開的雨中,森鷗外睜大的赤色瞳孔倒映出窗外躍入的女性,他像是沒能反應過來,還冷靜地端坐著,手中就被塞入了愛麗絲,攬住了腰。
然後,她帶著他跳了下去。
失重感將驚呼聲壓在了喉嚨口。
幾十層的大樓速降,即使有安全帶和傘劍作為緩衝,也要用十數秒的時間。
沒少玩速降遊戲的玩家沒在怕的,反而升起了一點刺激感。
隻要不摔死——
對不起!重來!
總之,稍微讀檔了億次後,玩家趕在大樓驟然倒塌前落在了地麵。
塵土彌散,初桃聽到了身側人極輕的呼氣聲。
她放下對方,發現森鷗外那隻手——他一貫帶著的手套不知何時被掙脫到了手指上,露出瘦削的、青筋隆起的手背——正用力地握著她的手臂,力度很緊,掙脫不開。
……有點好看。
不可否認的是,初桃因為安倍晴明曾經在夢裡耍的小花招,格外喜歡好看的、好摸的手,尤其是帶著手套的樣子。
但鑒於森鷗外並不是老公候補,所以她沒有深入。
被嚇到了嗎?
玩家會哄小孩,才不會哄老baby呢。
她沒管他,看向愛麗絲,因為剛才的劇變,她抱緊森鷗外的脖子,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對上視線後,就嗚哇地鬆開要跳入初桃的懷抱。
在那之前,森鷗外先鬆開了手,轉而橫在了愛麗絲和初桃之間,無奈地用那還飄忽著的聲線笑:“愛麗絲醬,先在旁邊待一會,好嗎?不要打擾夫人。”
兩人好像無聲地交流了什麼,愛麗絲很快就跑到了一邊。
這次異變無疑是白麒麟做的。
“白麒麟的目的不是殺死我們,而是……”
初桃回首看向黑手黨大樓倒塌的方向,正好是辦公室的另一側,也是他們因此存活的理由。以高度估計的話,倒下的地方應當是橫濱廣場。
那裡布滿了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原本,太宰治帶著他們要在那裡圍剿白麒麟。
森鷗外接口:“——是震懾,也是挑釁。”
談話間,初桃的野犬已經抵達層底,救援班也已到位。
地麵上支起了臨時的休息處,以供夫人和首領坐立。
但在野犬彙報大樓狀況之前,森鷗外就先拿到了醫藥箱,手套也換了新的,執起夫人的手。
初桃這才發現自己受了傷,爆破產生的細小石子飛濺過皮膚,留下數道細小的口子,掌心還有被棍劍深深勒過的痕跡。
有一流的醫師在,初桃就放心地將手交給他處理。
森鷗外低著頭,不對野犬的彙報發表任何意見,好像在這裡的,隻有夫人和她的野犬。
這場包紮,森鷗外花費了許久時間。
前來的成員對此視若無睹,低垂下眼,一一彙報。
在首領的遊擊小隊、執行部隊黑蜥蜴到來後,森鷗外才恢複了一點首領本色,冷靜又迅速地下達搜救指令。
從中,初桃知道了:
白麒麟的名字叫做“澀澤龍彥”——情報員已經開始工作。
白麒麟不是一人,身後也有著同夥和組織——森鷗外已經在簡易的排查與審問三言兩語推出了犯人,目前正在追捕的過程中。
白麒麟無差彆攻擊組織的目的,是為了通過殺死所有人來結束戰爭——人嗯……
除此之外,就是這次的傷亡和失蹤情況。
“森川隊長聯係不上……”
初桃翻開麵板看了看:“森川幸?她還活著。”
“田中……”
“他還活著。”
每報出一個名字,初桃就能秒速回複對方生與死的狀態。
儘管全都是“他/她還活著”這樣糊弄人的話語,但森鷗外奇異地發現,周圍浮動的人心都逐漸變得沉穩。
她的言語中帶著一種力量。
下屬又彙報:“目前還沒有搜尋到太宰大人的蹤跡……”
一直情緒淡漠的森鷗外一愣,搜救並不是簡單的工作,但那樣一幢樓倒下來,失蹤意味著凶多吉少。
即使那個孩子素來多智近妖,未必沒有算到這件事,但……
“他還活著。”
初桃平靜又篤定地,抬起了淡金色的眼睛,注視著他。
重複說:“他還活著。”
森鷗外莫名其妙地、放下了一點對太宰治的擔憂。
初桃打開港口黑手黨的麵板,就能看見大家的存活情況,所以剛剛說的全都是實話,包括太宰治。
她見大家都鎮定下來,那股大本營被偷家而隱藏在眾人之間的不安逐漸變淡,卻還沒有完全消失,於是再接再厲:
“既然是白麒麟的宣戰,那就——迎戰吧,首領。”初桃說,“72天已經足夠久了,我要這場無聊的戰爭終結。”
畢竟,這完全是對玩家的挑釁嘛!
玩家受不了這種委屈,她去了臨時住處,蹙眉思索了一夜要如何快速找到澀澤龍彥,拳打腳踢。
最笨的方法,對方的目的是為了殺死所有的組織。
那麼他遲早會找上門來。
但坐以待斃才不是玩家的選項。
總之先快進看看結果……實在不行就等知道結果了再讀檔回去乾。
【第73天,你的直屬部隊[野犬]在橫濱搜尋白麒麟。】
【第74天,你的直屬部隊[野犬]在橫濱搜尋白麒麟。】
……
【第76天,你的直屬部隊[野犬]搜尋到了白麒麟的所在處。】
【第76天,中原中也通過太宰治留下的顯微鏡找到了太宰治的發信器,太宰治被白麒麟帶走了。他迅速開著機車前往現場。】
——【第77天,野犬襲擊了白麒麟,中原中也緊隨其後,在中原中也、太宰治和野犬的聯合下,澀澤龍彥潰敗逃跑。】
嗯?五天就解決了?
不用我出手了?
……
這場攪的橫濱永無寧日的戰爭,被稱為“龍頭戰爭”。
終於,在第77天時落下了帷幕。
森鷗外手下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戰成名,被冠上“雙黑”之名,港口黑手黨以最小的受害程度存活,不僅確定了港口黑手黨在餘下凋敝組織中的地位,更——
加固了森鷗外在港口黑手黨的地位。
偶然或者必然,先代的舊勢力、頑固的反對派在這次龍頭戰爭中大清洗大換血。
五大乾部空出一個,其餘機要乾部空缺若乾。
在龍頭戰爭大放異彩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成為了有力的乾部候選,兩人唯一的不足可能隻有年紀,還需要一點實績和年限。
森鷗外微笑著放任一切。
在這次大戰中,他也看中了不少可以提拔的苗子,沒有立場的,可以為己所用的。
於是,在戰後,他傳召了那幾位成員。先是客套的誇讚,拉近關係後詢問對方想要的升職去向。
“哪裡都可以嗎?”
被詢問的成員是已死去的乾部大佐的精銳下屬,森鷗外想要他進入直屬首領的遊擊部隊,以示看重。
“我想去夫人的[野犬]。”
那個人,那個被森鷗外看中的潛力股,如此希冀地說著。
森鷗外笑容不變,但在第二個、第三個看中的對象都出現這種情況說,他稍顯困惑地詢問:“為什麼呢?”
對方也思索著:“首領這樣問……還真是把我問到了。但硬要說的話,其實沒什麼理由吧?那個可是夫人啊?”
沒有理由?怎麼會沒有理由?
雖說創建組織的是先代,但一個隻有暴力的組織是無法走得長遠的。據說意大利的老牌家族之所以坐穩老大哥的位置長達百年,就是因為其注重守護者的羈絆。夫人是組織的定心石,在過去隱晦地、解決了無數次足以擊潰組織的危機,是將所有人連接在一起的紐帶。
就像那一天她篤定地說“他們還活著”,所有人就鬆了一口氣一般。
就算是這樣現想的理由——
都比【沒有理由】要好。
森鷗外麵無表情,愛麗絲也安靜地垂坐著,她逆著光,藍色的眼睛像是深邃的旋渦,此刻,兩個人同調了。
室內傳來翻閱的“沙沙”聲,森鷗外在翻閱一份文件。
是[野犬]的名單。
因為涉及夫人的野犬重建工作,森鷗外從夫人那裡拿到了查看的權限。
本次大戰中,其他部門死死缺缺,甚至有部門的小隊長被嚇破了膽子逃跑,事後被處於極刑。
但隻有野犬,隻有夫人派出去的白麒麟咬殺部隊,無論其他人怎麼死,無論要麵對的是多麼可怕的異能力者,這支小隊都沒有少一人,退縮一人。
不是沒有人死去。
而是前一刻有人死,後一刻就有人自願填補進去。
直到白麒麟的潰敗。
——為了達成夫人的命令,不計一切代價。
完成命令之後,又自願隱沒名聲,隻由雙黑風頭無限。
森鷗外看著這份死亡名單和活下來的人,忽然,目光一頓。
他在這份文件的第一頁,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X。
不曾明晰的疑惑驟然散去,原來,原來……
那個時候,先代首領病房門口的護衛,之所以用那種尋常的、不在意的態度對待先代,是因為……即使是港口黑手黨的暴君,即使是有著殘暴與鐵血之稱的男人,也不過是夫人的一條番犬。
頂多,是條狂犬頭目。
X對他們而言,不是什麼首領,而是平級的、共同守護夫人、聽從夫人指令的同事。
也因此,那個時候……
當夫人選擇他為首領時,所有人才都默認了她的選擇。
【忠誠】。
森鷗外見到了他們對夫人的【忠誠】。
或者說,
——是港口黑手黨對夫人的【忠誠】。
這是繼夫人對港口黑手黨的【權威】之後,他看到的第二件事。
但是這樣的【忠誠】,不夾雜利益與算計的、不完全由理性主導的情感,怎麼會存在?為什麼會存在?
他感到困惑。
心臟“砰、砰、砰”地鼓動著,眼前的那道難題,未知,棘手,卻足夠有挑戰性。
他會找到其中的最優解。
日光西斜,門口傳來了規律的敲門聲,首領終於放下了交疊在下頜的手。
瞳孔暈染開一片暗色,男人勾唇輕笑:“請進,太宰君。”
“這是你的調任通知。一直待在我身邊也膩味了吧?我都知道的哦,所以,給你找了一處新的地方。”
兩個人的關係已經熟的不能再熟,所以太宰治笑眯眯地回答:“好哦!要我去哪裡?先說明,要讓我去紅葉姐那邊的話要先把中也那家夥調走……”
他接過文件,低頭查看,馬上以一副見鬼的表情抬起頭:“哈?哈??”
那上麵寫著的,赫然是,
——【野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