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全場消費,咱們司少買單!”
隨著話音落下,全場陷入狂歡。
一群年輕男女扭動身體,碰撞酒杯。
司若塵揉揉眉心,睜開眼睛。
原本迷茫的神色漸漸清醒,轉而沉靜,環視一圈後,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他又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成為某個命運悲慘的人。還沒來得及接收原主的記憶,就要為這些鬼迷日眼的人買單。
不出意外,他就是這個“司少”。
這裡空氣渾濁,格外吵鬨,他十分不適,直接起身往外走。身旁幾人見他要出去,連忙追問:
“這麼早就走,都沒喝上幾口?”
“去哪兒玩,換場子嗎?咱們一起去啊!”
“太吵,頭疼。”司若塵麵無表情,轉身走向大門,前台笑著問:“司少,這次還是刷卡?”
司若塵將黑卡遞出去,不遠處傳來抱怨聲:
“今天走這麼早,咱們之後就點不了大單,唉,可惜。”
“下回一定要把司少拖住,多玩會兒。”
“喜怒不定的,還真是難伺候,要不是看他大方,誰帶他玩兒啊……”
“……”
前台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試圖挽留那張不限額的黑卡。
司若塵將卡抽走,語氣冷漠,有些不耐:“誰點的誰買單。”
剛才在那說話的幾人扭頭,笑容僵在臉上。
怎麼不知不覺走到這裡來了?
剛剛說的話不會全被司若塵聽到了吧?
“司少,彆介啊!”
“我就是嘴賤,隨口說說…”
想到今天點的酒,真要自己結賬,那得多肉疼啊,他們拉下臉,試圖挽回。
“既然難伺候,那以後不用伺候了。”
司若塵將卡收好,向門外走。
微長的額發垂落,投下淺淺的陰影,側顏清冷,有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冷感。
等他們反應過來,司若塵已經走出一段距離,隻能看見他頎長的背影,漸行漸遠,與夜色融為一體。
*
司若塵打車回住處,一路閉目養神。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了。
他會成為某些與他同名,又有幾分相似的人,原主總有遺憾由他來了結,司若塵獲得的報酬是再活一生。
車窗玻璃模糊倒映出他現在的輪廓,與他本人有幾分相似。眉目昳麗,隻是長久以來的陰鬱、暴躁,使他看起來有些陰沉。
司若塵到來之後,整個人驟然一清,如明珠久藏於匣中,一朝塵去,自生輝光。
他的右眼眼尾下多出一粒淺淺的小痣,平添旖色,但氣質過於冷清,使人不敢生出綺念。
很快到達目的地,司若塵獨自上樓,指紋解鎖,打開家門。複式公寓,裝修精致,但缺少幾分人情味,並沒有留下太多生活的痕跡。
司若塵倒了杯溫水,總算能坐下,從容接收原主的記憶。
原主今年十六歲,母親早亡,父親司元洲平時忙於工作,沒空照顧兒子,零花錢給得很多。
原主不愛學習,沉迷玩樂,因為舍得撒錢,有一大群狐朋狗友,年紀不大,紈絝之名遠揚。
司元洲將他丟到市裡有名的封閉式管理學校,原主每天和老師唱反調,與學校的學霸祁望爭鋒相對,故意去追祁望的青梅唐圓圓。
唐圓圓是個可愛又元氣滿滿的女孩,積極向上,十分陽光。但她學習不好,因為祁望對她的另眼相待,被喜歡祁望的女生群體霸淩。
原主救她幾次,唐圓圓很感動,試圖讓他好好學習,催他上進,但原主並不理會,仍然在學校我行我素,逃課、打架是家常便飯。
唐圓圓越發執著,追著原主逼他學習,兩人越走越近,同學都以為他們在戀愛,議論紛紛。
祁望得知之後,希望唐圓圓和原主保持距離,好好學習,並向唐圓圓表白,約定兩人高中畢業之後就在一起。
唐圓圓重新變成祁望的小尾巴,畢業聚會遇到小混混,原主為了救她過失傷人,致人重傷。
司元洲平息了這件事,並將原主送出國。
幾年後,原主回國,祁望與唐圓圓訂婚。
司元洲再娶,抱著新得的小兒子,與妻子站在一起,一家三口,看起來十分溫馨。
所有人都獲得了幸福,除了原主。
他是一個局外人,不久後查出絕症,隱瞞病情獨自出國,迎接自己的死亡結局。
原主的遺憾並不是阻止父親再婚,或是追求唐圓圓,而是不要虛度光陰,玩就享受玩的過程,學就學到有用的知識。
這樣的一生,至少不會辜負自己。
司若塵睜開眼睛,那些記憶帶著強烈的負麵情緒,但很快散去,隻餘一片冷清。
他微微蹙眉,胃有些疼,應該是餓的,起身打開冰箱門,裡麵隻有幾瓶水。
原主一向隨意應付,並不愛惜身體。
司若塵不會重蹈覆轍,打開外賣app,在生鮮超市買了新鮮食材,等對方送來。
食材還沒送到,司元洲的電話先打過來了,聲音低沉磁性,還有幾分詫異:“你今天去蘭庭了?”
蘭庭是那家酒吧的名字,老板是司元洲的朋友,平時司若塵有個什麼動靜,他會第一時間告知司元洲。
今天老板發來一個視頻,司若塵那群狐朋狗友在排隊結賬,東拚西湊,罵罵咧咧,其中還夾雜著司若塵的名字。
“說好了結賬,結果人跑了。”
“太過分了,早知道不點那瓶酒了。”
“怎麼會有這種人啊,司家是要破產了嗎?”
老板拍視頻的時候笑了聲:“你們把人當冤大頭,還在背後說人壞話,現在人家聽到了,還繼續等著挨宰?”
那些人鴉雀無聲,灰溜溜地拚單離開。